难得皇上如此欢喜,开口便是四品官,明显是要重用韩明泽。
若是自己将人带不回去,或是带回去后,言语冒犯了皇上。
到时候,非但皇上将会大怒,还很有可能治自己一个欺君之罪啊!
汪伯彦虽然心中忐忑不安,但也只得硬着头皮,前往牢中。
隔着牢房,韩明泽正有说有笑的和潘雪儿聊着天。
但见他到来后,瞬间,脸色一沉,冷峻下来。
“金莲姑娘,你的作品,果然是震古烁今!”
汪伯彦满脸讨好和谄谀,讪笑道:“皇上见后,龙心大悦,对你的手艺,大加赞美。”
“这不……还特意下旨,还封你师父韩师傅,为四品带刀侍卫。”
“韩师傅,从今往后,你可就有享不完的荣华富贵啦!”
韩明泽嗤鼻一笑,冷冷道:“谁说我要做官的?”
“老夫能恪守师训,安贫乐道,便是最大的富贵。”
“与尔等奸佞谄媚之辈,同朝为官,老夫才是生不如死。”
汪伯彦被这劈头盖脸一顿大骂,骂得满脸窘迫。
“韩师傅,话不要说得那么难听。”
“金莲姑娘,你也帮我劝劝你师父,让他别这么固执啊。”
潘雪儿略一思忖,无奈笑着摇了摇头道:“只怕是劝不动。”
她刚刚才说过,人各有志,不可强求。
韩明泽生性高风亮节,不畏权贵,在这软弱怯懦的北宋,堪称难得的骨气。
他不愿意入朝为官,自己又如何能强求?
“这这……”
汪伯彦正满脸窘迫,不知所措之际。
韩明泽突然开口道:“随你入朝面圣,也不是不可以。”
“但是,汪大人得答应我一个要求。”
“韩师傅请说!”
汪伯彦急忙激动地点了点头道:“只要你肯进宫,莫说一个,即便一百个要求,本官也答应!”
韩明泽深吸一口气,沉声道:“只有一个。”
“那就是,立刻将我徒儿给放了。”
“并且,命人在整个汴梁下通告,为她证实清白。”
“没问题!”
汪伯彦不假思索点了点头,朗声道:“来人,牢头何在?!”
一名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立刻上前,恭敬道:“汪大人,下官在。”
“立刻将金莲姑娘释放,并且,命人撰写昭示,张贴整个京城!”
汪伯彦朗声道:“若有一个人不知道金莲姑娘的冤屈,我拿你是问!”
“这……”
牢头面露难色,低声道:“汪大人,这个犯人,不大一般。”
“她是开封府尹郭才大人亲自送来的,而且……”
“少废话!”
汪伯彦怒目圆睁,狠狠给了牢头一巴掌。
“按照本官说的去做!”
不一般?
就算她是杀人放火,也得立刻放了。
再不一般,还能有皇上发怒不一般?
“是,下官遵命!”
牢头满脸惶恐,立刻慌慌张张地离开。
“韩师傅,金莲姑娘,那你们师徒,再聊一会儿。”
汪伯彦讪笑道:“今天夜里,我就派人送金莲姑娘,回阳谷县,并安排韩大人进宫面圣!”
潘雪儿闻言,脸色复杂,微微点了点头道:“谢汪大人。”
待到汪伯彦离开后,她终于忍不住问道。
“师父,你这是为何?”
“你明明不愿到朝廷中,与那些奸人同流合污,为何要为了我而屈身?”
韩月泽淡笑道:“金莲姑娘,我早就看出来。”
“你同我一样,虽也生在这浑浊肮脏的世间,却能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你方才为了救我,做出一副传世之作,进献给皇帝。”
“我为了救你,便屈身去侍奉昏君,又有何妨?”
“虽然你我并无师徒之谊,但我还是拖大,叫你一声徒儿。”
“有你这么好的徒儿在,韩家的意志和手艺,便不会失传!”
潘雪儿的心中,不由得泛起浓浓暖意,忍不住由衷地跪在地上,向韩月泽磕了一个头。
原本,在她心目中,仅仅只是将韩明泽,以及他交给自己的那枚令牌,当做是可利用的资源之一。
但是,这一刻。
潘雪儿的内心深处,真正认可了这位师父。
并且,将这段师徒之谊,藏在心底,成为了激励自己的一大动力
“师父,请你放心!”
“有朝一日,徒儿一定可以拨乱这浑浊的天地。”
“让师父可以脱离昏君的掌控,与青山绿水相伴,实现毕生夙愿。”
……
林府外,传来一阵猛烈的敲门声。
家仆前去开门,看着门口的壮汉,疑惑问道:“你找谁?”
“俺是曹正,来找俺师父林教头!”
曹正直接一把将家仆推开,大步流星走进院内,放声大喊。
“师父!师父!”
林冲自府中现身,见曹正如此无礼,颇为不悦道:“曹正,你怎么来了?”
“来也就来了,在这里大喊大叫的,成何体统?”
“师父,弟子有急事相求!”
曹正直接冲到林冲面前跪在地上,恳切道:“师父,俺的东家受奸人污蔑,被带来汴京下了大狱。”
“求师父帮忙,救救俺东家!”
林冲疑惑问道:“你东家是什么人?”
“便是阳谷县醉仙酒家的掌柜,潘金莲。”
“潘金莲?”
林冲想到那日郭才押来的女人,微微皱了皱眉。
“那个潘金莲勾结西夏贼人,卖国求荣,罪该万死。”
“曹正,你怎么能给这种奸人卖命?”
“不!不!不!师父,俺东家是被污蔑的!”
曹正焦急道:“是阳谷县令,联同开封府尹,还有当地的几个大户,联手要将他置于死地!”
“呵!荒唐!”
林冲闻言,嗤鼻一笑道:“两个朝廷命官,还有当地大户,联起手来就为了针对一个女人?”
“就算你说得是真的,那这女人也不可能是什么善类。”
“师父,你就信我的吧!”
曹正心急如焚道:“徒儿这些年来走南闯北,阅人无数,还是第一次见到金莲掌柜这么好的人。”
“东家他有冤,而且是冤深似海啊!”
“好了!别再说了!”
林冲淡淡道:“且不说以我的职位,根本无法救这种罪孽深重的罪徒。”
“即便能,我也不会救一个通敌卖国的女人。”
“你走吧!”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