绛候府夫人邪祟缠身只是楔子,朝廷官府要的是整个绛候府。
官府的人让陈青休离开,没有直接镇压他,不是官府没有实力,是懒得这么做,若他不知好歹,镇魔狱的牢房里有他位置。
在等陈青休一起进侯府的李娉宁,望着陈青休转身的背影,眼里有一缕光消失。
“小姐,那,那仙长怎么走了?”
青衣小婢女望着陈青休渐渐没入人群的身影,她声音有些颤抖,眼睛里的光泽慌乱。
她不知陈青休怎么去的茶摊,然后坐了一会儿人就离开,但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是来自神魂深处感知到危险时本能产生的恐惧。
马车旁的护卫,还有绛侯府里的家丁,他们看着陈青休离开,也跟着莫名有些慌张,都看向李娉宁。
“回府。”
李娉宁没有回青衣小婢女的问题,迈步往绛侯府里走。
她脸上有些惨白,长袖下的拳头握得发白,府里的人都在看着她,她不能让府里人看到她的恐惧。
陈青休的这一作揖,是绛候府之事他无能无力。
凤阳县县丞看着绛侯府缓缓关上的大门,袖子里藏着的凤阳县县令宝印收起,也起身离开。
绛侯府外屋檐阴暗下,戴着高帽的阴差见陈青休离开,化作一道阴风往那凤阳县城隍庙而去。
日头偏西,凤阳县城隍庙的阴气又重了几分。
高帽阴差走进城隍庙,须发戟张的城隍威严神像神光一现,一道威严的声音从神像中传来。
“那狱卒离开了吗?”
阴差手持着木牌上作揖,木牌上写着日游二字。
“回城隍大人,那狱卒在跟王县丞说了两句话,话都没多说一句就走了。”
城隍神像神光收起,凤阳县城隍虚影走下神坛。
“区区仙师府镇魔狱驻守,竟想随便叫个人过来就想救绛侯府,真以为我大周软弱可欺不成,既然来了就别想走。”
日游神低头望着凤阳县城隍,想到今日在县衙里凤阳县县令说的话。
“城隍大人,县尊不是说过不要动那狱卒吗?”
“什么狗屁县尊,腐儒只会以文乱法之徒,他怕仙师府的人,我可不怕,犯我大周律者当诛。”
凤阳县城隍怒斥日游神,浑身神光大现,化作一道长虹飞出城隍庙。
偏西的日头,旷野平原上,阳光照在官道,将陈青休的影子拉的细长。
他驻足停下张目盯着日头看了许久,又望着田里的几只白鹤,微风将稻田里的阳光吹得零碎,他没有御风回镇魔狱。
勋贵目无法纪,欺压百姓和侵占良田在封建王朝很正常,没有一个勋贵没做过,但朝廷都是睁只眼闭只眼。
即便朝廷要降罪,也只是罚俸关禁闭,但绛侯府里外都充斥着死气,是要遭灭门之象,是朝廷要对付绛侯。
苍穹忽地暗了几分下来,云中有几缕檀香传来。
“既然没有御风回镇魔狱,那就不要走了!”
冰冷的声音从云中落下,神光长虹贯日而来,浑身香火愿力包裹的凤阳县城隍从神光中走出,手负在身后,虎目上下打量着陈青休。
陈青休还在想着绛候府的事,漠然看了眼凤阳县城隍,就不再理会。
“好胆,区区仙道九品也敢在本城隍面前如此傲慢,留你不得!”
凤阳县城隍眼睛神色傲居,冷声道了一句,手掌伸出,掌心微弱流动的灵光迎风而长,一件两米多高的华盖红黄绸宝伞持在手上。
数道红光宛若游龙在华盖红黄绸宝伞下运转,感受到面前袭来的杀气,陈青休刚走了几步又停下。
他看向面前的凤阳县城隍,神道八品修为,但手中的法器给他些许危险的感觉。
不过只是很微弱的感觉,仙道七品和神道八品是碾压的差距,除非这宝伞是一件仙器,但一县城隍又怎么有仙器。
他手指抬起,一道清光流动在他手上,随即他一指指出,清光若寒芒利刃射出,耀眼的光芒让天幕之下忽然一暗,似乎要将整个天宇割裂。
手持华盖红黄绸宝伞的凤阳县城隍,还不明白陈青休抬手一指是做什么,等他看到陈青休凝聚在指尖的清光,心头猛然一沉。
那是一股似要撕裂苍穹的力量,凤阳县城隍来不及多想,全身法力运转,将手中的华盖红黄绸宝伞打开,硬接似能毁灭一切的清光。
轰然间,清光与华盖红黄绸宝伞相接,刺眼的光芒冲破天际。
没有任何声响,万道清光在官道之上散开,如同剧烈的爆炸扭曲周围的空间,罡风业火闪过,雷霆流动。
陈青休身上的衣服随清光流动微摆,望着清光散开的中心,眼睛缓缓抬起,往清光边缘看去。
带着香火愿力的凤阳县城隍,绿色官袍破碎,半个身体被轰散连同着华盖红黄绸宝伞碎落一地,披头散发施展遁光飞往凤阳县。
凤阳县城隍回头望一眼陈青休,眼中满是怨毒。
陈青休身上散发着清光,冷漠看着已经施展遁光飞到一里之外的凤阳县城隍。
“走得掉吗?”
化作遁光逃离的凤阳县城隍忽然停下,仿若呢喃的声音在旷野之上传来,但在一瞬间那呢喃的声音已至耳边,一只苍白的手放在他额头上。
凌空站在云中的陈青休,苍白的脸面无表情,瞳孔里一片死寂,浑身散发着森森寒意。
凤阳城隍身体一震,浑身的神光在流逝,想要施展法力脱离放在额头上的手,却任他如何挣扎,刚一运转起来的法力就会消失不见。
“你不能杀我,我是凤阳县城隍!我是三殿下的人!”
不甘的咆哮响彻云霄,陈青休意识中的混沌珠运转,半盏茶不到,破烂不堪的绿色官袍从云从上飘落。
“留下看看,尽人事以待天命。”
陈青休收起手,转身望向阴气凝聚,酝酿着风雨的凤阳县上空,善尸分身腾云驾雾回洛京城。
明知事不可为,当不为之,但和李娉宁算认识,就这么看着她跟绛候府陪葬有些不好,最少回去看看,帮她收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