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玄真人此时正双目紧闭,没有理会下面的人群。也许,这位老掌门正在回忆自己这四十年的功过。主位之下,左边是清林剑派内的各位长老和主事人,其中便有即将继任掌门之位的华远。右边则是前来观礼的宾客,为首的正是七派的弟子。七派之后,才是一些二流门派、修真家族的宾客,还有一些零散的修真者,依着修为名望,排列其中。
正午时分,大典正式开始,清林剑派一名长老负责大典的主持工作。这位主持长老先是感谢了各位到场的来宾,简单客套几句,便进入正题。
华天静静的站在华远身后,想着的却是昨晚华远对自己说的话。
“从这次来的一些门派的弟子身上可以看出,不少门派都有十分优秀的新进弟子。不必说七派那几名弟子,全部都是虚实境中上层修为。便是那些二流门派的弟子,也有几个勉强达到了虚实境界,其余的也都在入道上层或入道巅峰。反观我派,除了几名年长弟子达到了虚实境,其他弟子还都在入道徘徊。长此以往,我派整体实力必然下滑。”
听着华远与自己说这些时,华天心中暗自惭愧,他知道自己资质不算上佳,但平日也的确疏于修炼。华远嘱咐华天,在大典过后的两年之内,他至少要达到入道上层,习得御空术。到时随其他弟子下山去,为门派物色有仙缘的俗世孩童,上山拜师。
华天正想的入神,只见面前的华远忽然站起来,向前方的主位走去。此时进行的,便是今天最重要的仪式,掌门接任仪式。华天收拾心神,看向师父华远。只见华远走到玉玄真人面前,双膝跪地,恭敬的说道:“清林剑派第四十九代弟子,华远,承蒙门派养育教诲之恩。今日,受命掌门之位,愿鞠躬尽瘁,以报师恩。列祖列宗在上,保佑我派,道统长存。”
主位上的玉玄真人缓缓站起来,从手上摘下象征站掌门之位的指环,交予华远,开口道:“日后,就靠你们了,我们这些老家伙也该休息休息了。”随后,玉玄真人慢慢走到长老队伍中,坐在事先准备好的位置上。
华远则坐在了掌门之位上,一边的主持长老大声道:“恭贺新掌门就位,大典结束。”
随后便是众人依次上前道贺。看着人群中的师父,华天自心里感到高兴,华远继位,在门派内可以说是众望所归。只是接下来,怕是华远要更加劳累了。
然而正在此时,一名清林剑派的联络弟子神色不安地从远处来到华天身边,在华天耳边说道:“华天师弟,外面传来消息,与朝阳师弟有关。掌门师叔正忙,我只好先来说与你。”
华天听到这,心中不由得一紧,表面却不露声色道:“师兄与我前来。”
说罢,华天便带着联络弟子来到远离人群的角落。
“华天师弟,外面有传闻,朝阳师弟所在的莫家,被不明势力灭门。而且经证实,传闻非虚。据说附近好多门派都派人前去探查。师弟,此事还未上报掌门和长老们。”联络弟子说道。
华天强按下心中的不安说道:“我知道了师兄,一会儿我会去向师父禀报此事。师兄一路辛苦,下去休息去吧。”
联络弟子点点头:“那麻烦师弟了。”
华天看着下去休息的联络弟子,心中不禁为小师弟朝阳感到一阵担忧。见华远身边宾客渐少,华天走到师父身边说道:“师父,刚刚得到消息,小师弟家的事已经在修真界传开了。”
华远微微叹气道:“此事终究是瞒不住的,稍后,为师自会与长老们商议此事,你去找朝阳,在望云居等着为师。”
看着华远因此事而眉头紧锁,华天心中暗暗难受,他不知道长老们会对小师弟作何处理。为了门派安全,长老们会不会将小师弟逐出师门。毕竟,门派安危重于一切。
掌门接任大典结束时,已近黄昏,不过自大典结束之后,门内议事堂里的灯火却从未熄灭。其余弟子已经回到各自的居所,而华天则带着莫朝阳在望云居里等着师父华远的归来。
莫朝阳自从知道全家被灭门的事情后,便很少说话。而那日之后,华天一直忙于大典之事,少有时间陪着莫朝阳。华馨儿又与师母一同闭关,炼制少阴丹去了。所以大部分时间,莫朝阳都把自己锁在屋子里,华天偶尔会抽时间去看望小师弟,却发现莫朝阳越来话越少。对此,华天也没有任何办法。
终于,当明月升至半空时,华远一脸疲惫的回到了望月居。作为归真境界的修真者,除非用功消耗过度,否则基本不会出现疲惫之色。
坐在竹椅上,华远用力揉了揉眉心,然后才开口说道:“朝阳。”
莫朝阳低头跪在地上,道:“师父,弟子有一事,望师父成全。”
看着自己的小徒弟,华远道:“你说吧。”
“师父,请将弟子逐出师门。”莫朝阳说着,眼睛终于再次流下了泪水。
华远轻轻把莫朝阳扶了起来,端详着自己这个刚刚十岁的弟子,心中微动,道:“为师刚刚与长老们商议了许久,最后还是决定将你留下来,你为何又要如此。”
听到这,一旁的华天心中不禁一阵高兴,小师弟不过十岁,若是这样被逐出师门,等待他的只有死路一条。
然而,莫朝阳却再次跪了下来说道:“师父,弟子已经决定,弟子不想因为自己而给师门带来厄运。弟子知道,我如果留下,很有可能将仇家引来。师门现在正是修养生息之时,万不可因为我一人而陷入纷争,求师父成全。”
虽然只有十岁,但作为修真世家的子弟,又在修真门派修习许久,莫朝阳的心智远比同龄的普通孩童成熟得多。几天时间,他已将此事想通,所以才有此时的请求。
华远站起来,走到窗口,望着半空中的明月,良久才开口道:“朝阳,你想不想报仇。”
莫朝阳大惊,猛然抬头道:“想,弟子做梦都想!”
华远微微叹气,说道:“灭你家族的势力,一定不是简单的小势力,很有可能是和我们一样的东洲二流势力,甚至更强。为师这几日思虑多时,你若留在这里,恐怕终身复仇无望。但为师曾有恩于一位大能修士,此人修为已达归真巅峰,甚至很有可能已经突破归真,达到造化之境。为师若带你前去,让你拜在他门下,想来还是有这点面子。以你的资质,将来就算超越为师,也未可知。到那时,或许你能找到仇家,报此大仇。不知你意下如何。”
听到此处,莫朝阳心中热血翻滚,跪地磕头道:“弟子谢师父大恩!弟子愿听师父安排。”
华远叹道:“既如此,你去吧。三日后,我带你走。天儿,你也去吧,这三日,你就好好陪在朝阳身边,其他事都先放一放。”
华天与莫朝阳一同退出望月居,想到即将与相伴多年的师弟分开,日后相聚无望,华天不禁悲从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