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道长
时值酉时，天上的太阳渐渐斜向西边，温暖的阳光顺着树林间的罅隙照射进山林间，伴随着树林间的鸟鸣声，段追远远地看到了山顶的一角。
到山顶的路很难走，只有杂草丛生中的一条羊肠小道，周围都是奇形怪状的针叶松。还有一些说不上名字的树木或高大，或低矮的杂乱的生长在这片山脉之间，一望无尽，一眼望去没有尽头，没有方向，很容易让人迷失了方向。
若不是熟悉这片山脉，他一定会迷失在这片一望无尽的山脉里面，直到死亡也说不定。
这条路段他不止走过一次，根据依稀记得的几根老树，他抄着近路很快就走到了山顶。
山顶上有一块平坦的空地，空地上摆着一些之前猎户摆在这里废弃的捕兽物件，还有一些断掉的枯木，主要是在这儿留宿的时候有一些木材能生火驱赶夜间游荡在林间的野兽，也能生火做一些吃的度过这寒夜。
在空地的前方有一间破旧的木屋，从木板破旧的痕迹来看这间屋子有些年头了。
在靠近木屋的时候段追听到了喃喃自语的人声。
段追可以肯定，这屋子里还有其他人。
想到里面的人会不会是道长，他却有点胆怯了，放慢了脚步，悄悄地从侧边靠近木屋。
在见到了招魂之后，他心中就有一个大胆的想法，就是拜师，学习这门神奇的法门，在小伙伴面前就有了炫耀的资本。
不过，到了跟前，他心里却敲起了拨浪鼓，有些犹犹豫豫地了。
从小到大，只有靠近猎物的时候段追才会如此地小心翼翼。
心想着，不知道道长愿不愿意收徒？
木屋的前面有两扇木窗，窗格上糊的纸张已经破得七零八落的，段追悄悄地走到窗前，顺着窗子的破洞打探木屋内的情况。
他得先确定屋内是不是道长本人。
木屋的中间有一张老旧的木桌，桌子上乱七八糟地摆着一些杂物，段追还记得那张桌子有一条断腿还是他修补好的。
桌子上摆着道长走时拿走的一坛高粱酒。
道长肯定在这儿了！
段追透过缝隙在屋内扫视了一圈，不出意外地看到了道长的身影。
此时的道长身边正放着已经打开的酒坛，顺着窗格的缝隙他都能闻到酒香，恍惚中他想起了王叔，只有王叔酿制的酒才有这特殊的香气。
段追看到道长侧着身子坐靠在屋内的柱子边，道长拿起身边的酒坛狠灌了一口烈酒，然后露出了满足的表情，大有赞叹这是一坛好酒的意思。
此时的道长并不知道外面有人偷窥，他喝了一口酒之后想起今天请神的事情，他似乎想起了什么事情。
道长从怀中掏出一块娟秀的红布，红布内包着一根水种飘花的玉钗，玉钗的尾部还雕刻着一个凤头，大部分情况人们会直呼这种钗子为凤头钗。
看钗子就知道是女人的物品。
“凝儿，现在的你已经不是你，那以前的你在哪儿？”道长拿着凤头钗若有所思的说着一些话，眼里的惆怅都影响了窗外窥视的段追。
道长端详着凤头钗在眼前好生地打量，手指在上面轻轻地抚摸，就像在抚摸着心爱之人的脸蛋一样轻柔，他眼里的温柔犹如心爱之人就在眼前。
“凝儿，我还记得我亲手将这枚凤头钗插在你头上时你那娇羞的模样，真像那后山上的猴子PI股。哈哈哈…”道长忽然大笑起来，接着转为凄凉，一声声的笑声中带着啜泣的哭腔。
“凝儿，我…我想你了。不知道我是否还能找回你？”
说罢，道长双眉紧蹙，他似乎想起了什么。
道长在屋内找了一块空地，他立即将空地上的杂草扫到一边，他还大口地吹散了地上的灰尘，接着才从怀中掏出那块手帕放在地上，他才依依不舍地将凤头钗放在手帕上。
显然，道长是十分爱惜这枚凤头钗的。
他从地上拾起桃木剑，然后迈着恍惚的步伐在地上画着聚魂阵。
正值微醺的道长在地上画完阵法之后，他站在阵眼上摇晃了几下，然后才念动了请神术的咒语。
“请神，阵起！”
道长大喝一声，请神术的咒语在屋内绕梁回响。
突然，地上的聚魂阵凭空出现，然后将道长和地上凤头钗包围住。
段追在窗外再一次被这样的景观给震撼住了。
从小在村里长大，段追哪见过这样的景象，他再一次惊讶地看着屋内的所有举动。
道长依旧有点恍惚，在阵眼上摇晃了一会儿。
道长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嘴上嘟嘟嚷嚷地说着什么，段追是一句都没有听清楚。
半响，道长的眉头紧蹙，他似乎陷入了某种困境，因为微醺而泛红的脸颊很快就变得惨白。
段追在外面不明所以，只见道长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怎么也捉摸不透，却一直盼不来那一句“客来！起！”。
半响，段追终于盼来了那句咒语。
“客来！起！”道长手持桃木剑向天一指，气势之宏大，都将周围歇息在树上的鸟儿给惊动了，纷纷呱呱地扑扇着翅膀飞到了天上。
接下来的事情让段追惊掉了下巴。
道长念完咒语之后，那散发着淡红色光芒的聚魂阵突然如破碎的冰块一样消散不见，随着一阵清风吹过，扬起了一些灰尘，眼前却什么都没有出现。
难道失败了吗？
道长见到眼前的景象，他知道又一次地失败了。
道长气急败坏地将桃木剑扔在地上，然后轻轻地拿起地上的凤头钗回到柱子边喝起了闷酒。
道长狠狠地喝了一大口酒，漾出的酒打湿了他的衣襟，很快这一坛酒就被他给喝了个干净。
道长一把扔掉酒坛，只听见“哐当”一声，空酒坛如他的心一样碎成了一片一片。
道长端详起手里的凤头钗，神情恍惚间他笑了起来，半响之后他情绪直降，然后变成了轻轻地啜泣，一个中年男人的啜泣让人无比地心酸。
一直在窗外偷窥的段追也忍不住轻轻抽泣了一下。
段追自然是不知道道长的过往，不过能从道长的行为看出来一定有一个可歌可泣的过往，不然怎会落得如今颓废的模样。
半响，道长又喃喃自语地说：“既然请不来，那说明你还在，你一定还在！…”
在喃喃自语中道长就醉倒在了一边。
段追看到屋内的光线有些暗淡了，他才注意到已经临近天黑了。
段追忽然想起弟弟还在家里等他，他想着先回去。
既然学来是为了显摆的，道长也喝醉了，那就等着明天吧，没准一觉就能睡到第二天中午。上次他喝醉就睡了一天两夜，还落得弟弟好一阵取笑，奶奶在他醉酒的时候可是忙坏了，扯着嗓子骂王叔不懂事给一个小孩喝酒。他想到了家里的弟弟和奶奶，对拜师也不是那么的急迫了。
他又担心道长被野兽给吃掉，见木屋的大门是开着的，他悄悄地去关上了木屋的木门。
“吱吱呀呀”的木门声让段追感觉如做贼一般紧张。
关上木门之后，他回身看了眼天上即将落下地平线的太阳，他急匆匆地离开了木屋往村子赶去。
他将拜师一事往后搁置了，心里只有家中的弟弟和奶奶。
回村山路变得比上山短多了，等他看到村口木柱子做的牌坊时，天色已经陷入了朦胧的黑暗。天上还散发着太阳的余晖，天上火烧云的红光让整个村子笼罩在一层红色的光晕内，当他站在牌坊前的时候发现村子里有种异样的感觉。
在牌坊前，段追大口地喘着气，他感觉整个肺部都要爆炸了一样。
良久之后，他感觉村子很奇怪，似乎出奇地安静。
今天怎么了？
村子里怎么这么安静？
在段追的印象里，这个时间点应该是各家都燃起了炉灶，空气中飘荡着饭菜的香气。
他满眼疑惑地望着村子内的情况，村子内静悄悄的。
此时让他更加疑惑了，他进了村口，看到村子里的主道上一个人也没有，他们都还在王叔家吗？
他望向王叔家的方向，那里却没有一丝的光亮。
突然，他被一种甜甜的味道给吸引住了。
段追吸了吸鼻子，那是种甜甜的铁锈味，有些熟悉，又很陌生。
这股浓郁的味道直冲他的肺腑，瞬息之间一个恐怖的想法在脑海中浮现出来，村子里一定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段追开始急了，急忙往村子内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