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章：回忆
“证儿，为师当初杀你，也是为这天下苍生好。你会怪为师吗？”
萧祀又喃喃自语的说着。
曾经的过往在脑海里不断地闪现着。
萧祀记起了他的徒弟，谢证。
一个眼睛像顾凝的女孩，一个正值十七八岁时候被他遇到的女孩，一个流落于这残酷世界的孤儿。
想到徒弟的那双眼睛，他脑海里又一次地浮现出了顾凝的眼睛，接着是她那停留在少女时的容颜。
想到了顾凝，他的心里满是挂念。
想到了顾凝，曾经发生的事情历历在目，无法忘怀。
想到了顾凝，他想着还能找回她吗？
这一夜尤其地漫长，就算喝光酒坛里的酒，他的心里也有一片空间没有一点醉意，那里有着他心心念念的人儿。
月落，日出。
由东，至西。
等萧祀和段追从睡梦中醒来的时候已是未时，午饭之后。
李家自经历了昨晚的事情之后，李宅似乎陷入了一片特别的沉寂期，就像风雨欲来后的沉寂，随时都有可能惊涛骇浪。
昨夜被挑断筋脉的李融从此就住在自己的卧榻之上了。
而李协和李家二夫人在李家操办着李家的所有事情。
李家夫人却不见了踪影。
李家夫人去老宅为仙师取那半张单方去了。
李家安排了三路路线出城去立即李家老宅，到底哪一路藏着李家夫人，就连李家二爷李协都不知道。
李家下人没有李协的吩咐，也没有去打扰萧祀二人。
等段追醒来之后，见到师父正在卧榻之上酩酊大醉着。
“师父。”段追喊了一声。
这一声师父，将萧祀从梦里拉回到现实。
“小子，现在可以出来了。”
段追立即出了木桶，急忙找块抹布擦干净身子，身上还残留着一个药草的清香。
泡了一夜的药水，皮肤似乎没有泡的皱起来，反而光滑细腻了不少。
“师父，这淬体丹的药水好奇怪，泡一夜的水，我的皮肤竟然没有一点皱褶和发白。”
“那当然，这可是丹药，就算你泡十天八天都不会有任何问题，哪是那普通的水可比较的。”
萧祀伸了一个懒腰，说：“走吧，李家现在乱成了一锅粥，我们出去散散心。”
他们找个下人通报了李协一声后就离开了李宅。
走出李宅的大门，段追看着李宅前青石板路上行走的人群，他忍不住回身望了眼李宅，心里有感觉，觉得李宅和外界是两个世界。
萧祀也不顾段追，自顾自的往城内走去。
段追见师父走远，背着包裹，手拿师父的桃木剑，pi颠pi颠地追了上去。
街上人潮汹涌，中秋节的气氛还没有消退，人来人往之间，段追有好几次差点跟丢师父。
好不容易追上去，段追见到师父坐在一家小摊贩前的桌椅旁。
“老板，来碗噪子面，加肉加蛋。”
段追也赶紧坐到了师父那一桌。
“师父，怎么只点一碗面啊？”
“给你点的，我可以很长一段时间不吃饭。”
段追第一次听说有人可以很长一段时间不吃饭。
“为什么？”
“我是练长生的，会辟谷。”
“辟谷是什么？”
“辟谷就是长时间不用吃饭啊。”
“哦！…那多久吃一次饭呢？”段追有些明白，又觉得师父在敷衍自己。
不待段追再问什么，店家已经将臊子面端到了段追面前。
“赶紧吃，吃完以后我给你一笔钱，你可以选择租个铺子，做个小生意。”
段追停止手上的动作，可怜兮兮地盯着师父。
“我说过我不收徒弟。你也经历过招魂的危险，我可不想对你负责。”
“我…我不要师父负责，我就想跟着师父，直到师父愿意收我为徒为止。”
“你还挺死心眼的啊。”
昨夜，萧祀想了一夜，他确实不打算收徒，不过他又见不得这个可怜的孩子孤苦伶仃地飘荡在这世界上。这一夜，他心里一直在两个选择中左右徘徊，直到清晨被段追喊醒，他决定两个选择都做一次，先拒绝，若着小子有决心，他就让这小子跟着自己吧。
“赶紧吃面吧！吃完我还要去买酒，到时候你给我抱着，我嫌重。”
段追楞了一下，似乎明白了师父的意思，笑了起来，开心地说：“好嘞，师父。”
段追赶紧三口两口的吃着碗里的面条。
段追一口一个师父的，萧祀也就懒得去让他改口了。
吃完面，萧祀扔了几个铜板在桌上就自顾自地离开了。
段追赶忙抱起包裹和桃木剑，又一次pi颠pi颠跟了上去。
在路过一个酒庄的时候，段追挑了两坛酒，付完钱，段追赶紧背上背包，抱着两坛酒就又跟着师父走出了城。
他们是从城南离开的湖城，一路上的风景段追很是熟悉，直到见到了那颗遮天蔽日的百年榕树，段追知道到达了目的地。
萧祀站在榕树下，眺望着山丘之下的湖城，眼里挂满了惆怅。
段追跟在身后，也望着湖城，心里却有了一丝的归属感。
此时正值申时，也是吃晚饭的时间，正值夏季末，太阳挂于西边，离天黑还有一个多时辰。
萧祀望着湖城，久久不曾有动作。
段追有些不明白师父的想法，不过他想到师父一定和湖城有着千丝万缕的过往。
段追没有打断师父的追忆，他又望着湖城，想到了在湖城认识的阿一和老头，他心里还是想他们的。
不知道阿一怎么样了？
不知道老头这段时间是否离开了湖城？
“小子，把酒给我。”
段追赶忙给了一坛酒给师父。
萧祀拿着酒，又一次的坐在了榕树下。
萧祀解开了红色盖布，酒香四溢，他满足地吸了吸鼻子。
段追也在一边坐下了。
“小子，那瓶酒就给你了。”
段追连连摇头，说：“师父，我不喝酒，一口酒就醉了。”
“醉了好啊！醉了能忘记过去，醉了能解千愁。”萧祀感慨着。
段追自喝醉被王叔嘲笑之后，他就再没有碰过酒水。
他又想起了王叔，还有对他好的王婶，当然还有村里的邻居们。
他想起了奶奶和弟弟，他望着远方痴痴地发起呆来。
萧祀似乎察觉到了段追的心思，他也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布包，打开布包后拿起了里面的那根凤头钗，看着那翠绿的钗子，他想起了那个心爱的女孩，想起了那柔软的嘴唇。
顾凝那羞涩的模样让萧祀感觉整个心脏正一下一下地击打着他的胸腔，那份少年的悸动就快从胸腔里溢了出来。
萧祀有些留念那温润而柔软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