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章：点花节
湖城，酉时。
华灯初上，烟花楼上的灯笼都亮了起来，让这个粉墙黛瓦的烟花楼变得更加艳丽夺目，欢声笑语的笙歌之声从紧闭的窗格之内传出来，烟花楼外总是凑满了各种各样的男人们，在这条巷子里烟花楼就是男人们的天堂。
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门外的恩客是格外地多，一个个男人都打扮成达官显贵或文人雅士的模样前来赴此次的盛宴，生怕仪容不佳失了气势。
这样的日子，三年才有一次，那就是点花节。
点花节的由来是烟花楼为推新出的处子之身的女子而特别举办的一次盛宴。
那些能来此的恩客们自然是备足了银子，只看今晚谁能拔得头筹。
“张大官人！里面请！”
“王员外！里面请，桂花儿在里面等着你呢！”
王员外此次盛装前来，脸上洋溢着红色的光彩，看样子似乎并不是奔着桂花儿来的。
来此的人都知道各自的目的，互相打着招呼。
“老钱，你这老身板，今晚就算拔得头筹，会不会就此折在这儿啊！”一个满面红光的中年男子正给一个胡子斑白，有点瘦弱的男人打着招呼。
“瞎说！我家七个姨太我都有法子，就这小小的一个雏儿，我就能折在这儿。倒是你，你就不怕你家MU老虎抓你个现行，再打折你那不安分的玩意儿！”
他们互相打趣着进了烟花楼。
等他们到大厅内的时候，大厅内已经摆上了好几十桌八仙桌，而八仙桌上早已经坐上了前来夺魁的恩客们！
此时的大厅内正人声鼎沸，各自嚷嚷着，都为此次能拔得头筹而踌躇满志。
此时，在二楼最里面的厢房内，一个美艳的女人正在为小女孩擦着胭脂水粉，也为女孩盘起了披在身后的黑发，也为她插了上了一只凤凰朱钗，质地飘绿透亮，看成色也差不到哪儿去。
这小姑娘不是别人，正是白天给过段追馒头的彩凤。
今天是彩凤出阁的一天，也是最重要的一天。
这一天，若能得到一个长情的恩客，她往后的日子就不用千人枕万人床，成为残花败柳了。若恩客有心，还有一定的机会离开这烟花之地，成为富贵人家的姨太，那也是人生极大的幸运。
这是她们都向往的一天，却是这一生唯一的一次机会。
彩凤的脸上却没有喜悦，甚至那如星辰般清亮的眼睛里都挂满了泪珠。
“我们来到这里就只有这样的命运，只期望你比姐姐有福气，获得一个不错的恩客，将来能为你赎身，能离开这个牢笼。”女人的声音里也溢满了无奈。
自来这烟花之地，她们的命运就已经注定了。
彩凤没有说话。
女人知道彩凤是不愿意的，可是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别哭了，妆花了就不美了。这是你的机会，你该去珍惜。”
“牡丹姐姐，谢谢你能为我梳妆。”
“这是姐姐能为你做的，以后就要你的贴身丫环做了。”
“嗯。我不会忘记姐姐的恩情的。”
“好了，不说这些了。你要以最好的状态去秀台上，不要忘记姐姐教你的。”
“嗯。”
女人依旧为彩凤画着妆，在她的脸上覆盖上一层粉黛彩妆，身上红色的霓裳羽衣配合上那枚特别定制的凤凰朱钗，她已经变了模样。
彩凤看着镜中的自己，有些不认识了。
这还是自己吗？
在惊叹之余，妆容已经修饰完毕。
“你起身转一圈给姐姐看看。”
彩凤起身转了一圈，少女的清秀感让她别有一番魅力。
红色的霓裳如女子出嫁的嫁衣一般穿在她的身上，这是她来烟花楼后最美的一天。
“你这模样真俏，你今天会有好运气的。”女子说完就带着彩凤往一楼的秀台去了。
此时，一楼的小官公已经收到彩凤已经到后台的消息。
“在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里，我们烟花楼欢迎各位达官显贵，才子佳人能来捧场。只是今天的头牌只有一位，各位若对我们的花魁中意，请为她喊一个合适的价码。这也是身为花魁一生唯一的一次机会，初红之夜，就看台下的客人们谁有这个能力拔得头筹了。”
秀台之下的男人们听到这番话自然是来了精神。
之后，秀台之上的幕帘缓缓拉起，一个十二三岁身着红色霓裳羽衣的少女出现在秀台之上。
那红色的霓裳之内裹着的是一位瘦小身子的女孩，她的模样清丽可人，那漆黑的眸子如夜空的星辰般耀眼，再配合那胭脂的红润之色，她的姿色是烟花楼这几年少有的，秀台之下的男人们在一片沉寂之后纷纷炸开了锅，一个个如狼似虎地挥霍着自己的实力。
“这是我们烟花楼的姑娘，名叫彩凤，年芳十二，曾是官宦之家的闺女，只因家道中落才流落至我们烟花楼，也成了我们烟花楼新一任的花魁。”
小官指了指一旁轻轻微笑的彩凤。
彩凤谨记牡丹姐姐说的话，在秀台之上要表现自己，让自己能遇到一个好的恩客，能就此脱离这烟花楼。
“小女彩凤，年方十二岁，来烟花楼三年，今日是小女的出阁之日，感谢各位达官贵人，文人雅士等前来烟花楼参加此次的点花节，小女想为秀台之下的恩客们献上一支舞。”
随后，小官示意乐起。
秀台一侧的乐师们奏起了一首“月下美人”。
彩凤随着曲子开始跳起了舞蹈，霓裳的纱衣随着舞动的身姿如杨柳般飘摇，举手投足之间将他曼妙的舞姿尽显得飘逸妩媚。
这首曲子适合十七八岁的少女来跳，更能呈现少女凹凸的曼妙身姿。
也许，是牡丹的教导有功；也许，是彩凤天资过人；舞曲的悠扬起伏之间，她都能完美地驾驭。
彩凤也一直谨记牡丹姐姐的吩咐，她全力地去表现自己，期望今天能有一个好运气。
曲停人也停，轻纱的霓裳也停止了飘荡，彩凤睁着水灵灵的眼睛盯着台下每一位客人们。
她心里忐忑不已，紧闭着呼吸。
台下开始是一片安静，之后再一次地炸开了锅，那些如狼似虎的男人们大声地呐喊起来，却又压抑着心中的激动，不想就此失了仪态，让人笑话。
“我出三十两！”
“我出五十两！”
“我出六十两！”
“我出七十两！”
“一百两！谁都给我退下！”
……
秀台之下，竞价之声此起彼伏，可以说是异常地激烈。
今年的花魁可比往年好太多了。
台下的议论之声不绝于耳，大多都是赞赏的话语，大多都是想拔得头筹的自信之词，最终花落谁家，无人知晓。
“一千两！我要为她赎身！从今往后她就是我的了。”忽然，在人群之后一直默不作声的老钱说话了。
虽然年过半百，但是此次的竞价之争里，能从他满面红光的脸上看出他志在必得的气势。
此时，场内一片寂静。
“在座的各位，还有谁敢出价！”老钱再次说。
大家都知道再往上喊价就有些不值得了。
再也那老钱是要买这姑娘，争下去也不见得讨得了好处。若使个坏心思往上抬价，最终收场的子不定是自己了。
烟花楼的花魁，只要过了今夜，彩凤的身价会在下一次接客的时候趋于一个固定的价位，甚至随着年龄及接客数量的增长而跌价；所以，对于彩凤未来的价码并不好估算，大多情况下，烟花楼会趁人之美，成就了恩客的目的。
还有在往后的时间里，变数太大，早出手会划算一些。
“我们的钱老板是想为彩凤赎身吗？不怕您家夫人…”台上的小官再次确认了一次。
老钱猛地喝了一口酒，起身将酒杯摔碎，说：“我老钱一言既出，何时怕过！不过这初红之夜就在烟花楼办了。”
“那之后，请钱老板跟我们的老板娘商谈一下为彩凤赎身的事情。”
小官一看这气势，还有秀台之下一片寂静，今天的出价，到此为止。
“台下的各位还有出价的吗？没有就落花了。”
落花的意思和拍卖行的落锤一个意思。
之后，彩凤就被姐姐带回了特意为她安排的闺房，闺房的门前亮起了红灯笼，门上挂着一个牌子，上面用篆书写着彩凤二字。
今日，这间房间就是彩凤的了。
翌日，若老钱明媒正娶那自然是风光大嫁；若是悄然迎娶，也不落了这份好运。
在闺房内，牡丹给彩凤交代了几句之后就离开了。
之后，彩凤在床上坐着，心里却十分地焦虑，这并不是她想要的人生，她后悔曾经的际遇，后悔若不是被人卖来JI院，她也许会有别的人生。
“吱呀——”
忽然，彩凤听到了开门声，他仰头看到是那个拔得头筹的老钱。
老钱看着床上的彩凤，他两眼放着光，醉醺醺地走向彩凤。
彩凤有些抗拒了，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