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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昌侯姬昌抵达朝歌,下榻于金陵馆驿之际,目睹三镇诸侯已先至,正举杯畅饮,欢声笑语。

三位诸侯迎上前来,姜桓楚开口问道:“姬贤伯,何以姗姗来迟?”

姬昌回应道:“因路途遥远,故而耽搁,还望海涵。”

四位礼毕,又添一席,传林欢饮,其乐融融。

酒过三巡,姬昌叹息道:“三位贤侯,都城之内,武有武成王黄飞虎,乃大王之栋梁。文有丞相商容、亚相比干,能调和鼎鼐,治民有方。岂能坐视妲己乱政,视若无睹?”

姜恒楚沉吟片刻,终于将他的疑虑道出:“恐怕那妖妃妲己背后,必有高人指点。否则,我实难相信,区区二八女子,竟能布下如此深谋远虑。”

鄂崇禹眉头紧蹙,提出心中疑惑:“闻听一月之前,有仙风道骨之士曾预言朝歌有妖魅作乱,这妲己,莫非便是那妖魅所化?”

几人议论纷纷,唯独北伯侯崇侯虎,沉默寡言,神色凝重。

四人饮酒至半酣之际,南伯侯鄂崇禹,素知崇侯虎善于攀附权贵,结党营私,费仲、尤浑二人则以巧言令色迷惑君王,大肆兴建土木,劳民伤财,却不思为国为民,唯知行贿之事,因此对崇侯虎颇为不屑。

酒过三巡,众人微醺之际,鄂崇禹忽然忆起往昔之事,便对姜贤伯和姬贤伯说道:“不才鄂崇禹,有一言欲向崇贤伯进献。”

崇侯虎面带微笑,回应道:“贤伯有何高见,尽管吩咐,崇某定当洗耳恭听。”

鄂崇禹沉声而道:“天下诸侯,以我等四人为首,闻听贤伯行径,多有不端,全无大臣之体统。剥削百姓,为己谋利,与费仲、尤浑等辈勾结。行径如同贪狼,心如饿虎,朝歌城内,军民百姓,皆不敢直视。千家怨声载道,万户含冤。

贤伯,常言道‘三丁抽二’,有钱者可买闲居,无钱者则受重役之苦。你因私爱财,苦害万民,擅自征伐,借势逞威。祸由恶行,福由德行。望贤伯自今而后,改过自新,切莫再行不轨。”

崇侯虎闻言,怒目圆睁,怒火中烧,厉声反驳道:“鄂崇禹,你言辞放肆,竟敢在众人面前如此羞辱于我!你我同为朝中重臣,你何故如此无礼?你有何本事,竟敢当面诬陷于我?”

崇侯虎倚仗尤浑之势,心怀不满,欲在酒席之上与鄂崇禹一决高下。

姬昌目光如炬,指着崇侯虎道:

“崇贤伯,鄂贤伯之言,实乃忠言逆耳,你怎可如此粗暴?难道我等在此,你便要肆意妄为,对鄂贤伯施以暴力?若鄂贤伯之言,乃是出于公心,劝你改过自新,你应虚心接受。若所言非实,你更应自省,以示清白。鄂伯之言,字字珠玑,句句金玉良言。今你不自省,反怪直谏,实乃失礼之举,非君子所为。”

崇侯虎闻听姬昌之言,心生畏惧,不敢再有所举动。

不料,鄂崇禹趁其不备,一酒壶猛然劈面而来,正中崇侯虎面门。

崇侯虎欲伸手擒拿鄂崇禹,却被姜桓楚及时架开。

姜桓楚高声喝道:“同臣之间,岂能如此失态?崇贤伯,夜深了,你且安歇吧。”

北伯侯崇侯虎见三人联手,自知难以占得便宜,只得强压怒火,忍气吞声,转身回房,独自安歇。

此后,三位诸侯久未聚首,遂重整宴席,三人同饮,共叙旧情。

夜深人静,二更时分,忽闻一声幽远之音传来:“千岁千岁!你等今夜举杯畅饮,恐怕明日血染市井!”

更深夜静,人语清晰,声声入耳。

姬昌闻此言,心中一惊,遂问:“何人胆敢在此喧哗?速速前来!”

左右侍酒之人,皆在旁侍立,闻姬昌之命,急忙趋前,俱皆跪倒,不敢有违。

姬昌沉声问道:“方才是谁言:‘今夜举杯畅饮,恐怕明日血染市井’?”

众人齐声回答:“未曾有此言。”

只见姜、鄂二侯亦未曾听闻此言。

姬昌沉声说道:“言辞清晰,怎可妄言未曾言?速速召家将入内,将那妄言之人推出斩首。”

那驿卒闻言,心中惶恐,自是不愿以身试法。环顾四周,却见众人皆面面相觑,无人敢认。

驿卒只得硬着头皮,出言相劝:“方才究竟是何人出言不逊,若能自行现身,或许贤侯尚能开恩,饶你一命。”

姬昌闻此言,眼中掠过一丝赞许之色,缓缓开口道:“本侯有言在先,若能自首,待本侯问明几事,如实相告者,必有重赏,若是欺瞒,定不轻饶。”

即便姬昌如此说来,驿卒中依旧无人挺身而出。

姬昌见无人自首,怒意顿生,遂命家将入内,拖出一人,屋外惨叫声起,屋内驿卒闻之,心生恐惧,彼此间开始胡乱指认。

姬昌见此情形,又命家将拖出一人,厉声问道:“你等还不速速招来?”

余下驿卒,依旧无人肯认罪,彼此间互相指摘,推诿责任。

姜恒楚温言劝道:“姬伯,莫非是耳误?在下并未闻其声。”

鄂崇禹亦附和道:“我亦未曾听闻,定是你耳误了。”

姬昌精通占卜之术,若无人提及此事,他便会心生疑虑,疑心是否天意示警,预示着明日将有不祥之兆。

他心中烦乱,遂取出铜钱,再次卜算,卦象依旧,显示七年之困,但并无性命之忧。

虽然心中稍感宽慰,但疑虑仍旧在他心底生根发芽。

然而,余下几名驿卒又当如何是好?今日他已破戒,若是此事传扬出去,恐怕他“西方圣人”的声誉将不保。

姬昌如今年届八十有二,一生苦心经营,美名远播,岂能因一时之失,而令晚节不保。

姬昌以目光向鄂崇禹、姜恒楚示意。

姜恒楚见状,心知姬昌意欲拉他下水,虽心中不愿,然此行需得姬昌相助,方能进谏妲己,不宜与之交恶。

于是,他举杯一饮而尽,佯装酒醉,倒地不起。

话说,姜王后遣人送信,信使匆匆赶路,未曾留心途中队伍。

姜恒楚已自东鲁启程,前往朝歌,不期与信使擦肩而过,未能得知信中内容,遂不知前情乃是一场误会。

鄂崇禹见状,心生一计,便效仿姜恒楚,装作醉态,摇摇晃晃地倒在桌上。

姬昌目睹二人行径,心领神会,示意他接下来应行之事,二人皆不知。

于是,姬昌下令,将场中驿卒尽数斩杀,不留一人。

又命人上楼搜查,若有未脱衣就寝者,一律斩杀,不留活口。

然而,金陵馆驿之中,除了四镇诸侯之外,如今仅余姜文焕与苏忠全二人。

苏忠全房内。

姜文焕双手被缚,口被堵,目睹楼下之事,面露惊愕之色,难以置信。

他轻轻仰首,目光所及之处,正是苏忠全。

正是苏忠全方才出言,竟引得西伯侯姬昌大开杀戒。

眼见姬昌侍从即将搜至此房,苏忠全一把提起姜文焕,破窗而出,迅速逃离。

姬昌闻声而动,即刻派遣侍卫前去追捕。

然而,追至馆驿之外,却已不见人影,踪迹全无。

半晌之后,姜恒楚缓缓“苏醒”,轻声问道:“姬伯,发生了何事?”

姬昌故作悲悯,缓缓道:“适才,有刺客潜行,欲对我等不利。幸得驿卒挺身而出,护卫周全,然而力有不逮,终遭贼人毒手。我等当以金银相赠,以慰其家属之哀。”

姜恒楚嘴角微扬,似笑非笑地附和道:“姬伯仁义,此乃当行之举。”

……

招贤馆。

孔宣将二人轻放于地,沉声问道:“你等可曾瞧得真切?”

孔宣适才于金陵馆驿之外,接应苏忠全,二人破窗而出,孔宣随即将其接走。

苏忠全拍去衣上尘土,愤然立起,面露怒色,沉声斥道:“岂料那号称‘西方圣人’的西伯侯,竟是这般伪善之徒。恐怕其行恶多端,每每以杀人灭口为手段,故此世间只闻其美名,不见其恶行。”

今日之事,实乃孔宣授意苏忠全所为,而那番话语,乃是妲己转告孔宣,意在令众人识破姬昌的真面目。

尤其是姜文焕。

孔宣轻轻解开姜文焕口中的布条,沉声问道:“你可曾目睹?”

将姜文焕束缚,乃是因其父姜恒楚亦牵涉其中,唯恐姜文焕一时冲动,坏了大事。

姜文焕面露难色,今日所见所闻,不仅颠覆了他对姬昌的旧日印象,更是让他对父亲姜恒楚生出了深深的失望。

四镇诸侯之中,唯有提前离席的北伯侯崇侯虎,得以保持清白之身。

且鄂崇禹乃是因道德之绑架而愤然离去,此情此景,实乃讽刺至极。

姜文焕愣愣地发着呆,默然不语,今夜之事对他打击甚重。

昔日在东鲁,他每日高呼造反之语,姜恒楚总是斥责他,然而今日,他父亲所作所为,又是何等行径?

在背后议论恩人苏妃,或许尚可辩解为不知前因后果,乃是一场误会。

然而目睹姬昌残害无辜,却视若无睹,此非君子之风。

还道鄂崇禹非君子所为。

他尚属年少,血气方刚,心怀满腔热血,更兼近日随比干于田间劳作,耳濡目染,深受比干一心为民族大义之悉心教导,潜移默化之下,深受其影响。

他如何能忍受得了父亲姜恒楚这般行事?

孔宣见姜文焕心神不宁,遂不再追问,便安排二人在招贤馆中安顿下来。

待明日四镇诸侯进谏之时,再观其好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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