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可以!但要看看是为了什么!潭兄难不成想要一辈子碌碌无为,最后郁郁而终吗?”
我听着他这话心中暗暗点头,眼前的杜齐高举着双手,说的很有激情也很有道理。
“说的是有道理,那你的计划呢?是如何个里应外合法?”我问到这,杜齐没有回答,只是淡淡摇了摇头。
“具体的计划……日后再说也不晚,至于你那个兄弟,我回去便会通知他过来。”说罢他便转身欲要离开。
“你怎么会知道我会来?”看着他的背影我还是多问了一句。
“人们都说潭县丞重情重义,我便在城门前徘徊了好些时候,果真没错!与这样的人合作,我也就放心了!”他说着顿了下身形,接着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里。
看着他离开的身影越来越远,直到脱离了我的视线。
此人看起来野心不小!不过……像是不够聪明。
我的目的是救出胡信,可不是与你去拼命,打那魏安虽然也是里应外合,但要不是有那粪洞在,自己也没有那必胜的把握。
自他走后我便一直待在庙中,过了好些时候那江观才带着二十余人走了过来。
我一问原因才得知,是他们绕了好大一圈才找到此处,至于另一批人也在接下来的功夫内,慢慢汇聚至此。
一群人将这寺庙收拾了一下,又叫几人出去买了些酒菜回来,拿了那魏安千余两金子,也该为兄弟们改善改善伙食。
至于胡信,确实在午时左右才回到了庙中,也算是让自己松了一大口气。
胡信见到我则是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地低下头盯着鞋尖处看着。
“受苦了!”我手中端着一碟满满的饭菜,起身走到他面前开口道:“来,先吃些东西吧。”
那监牢自己先前有过一丝印象,里面常年不见天日,牢中更是阴暗潮湿,那些狱卒见不到一些好处,更是不把你当做人看。
“怎么?我们之间还需要这样吗?”我见他依旧是那副愧疚的神情,故意发出一丝不悦的声音。
“我……”
“我对不住潭兄……更对不住那些与我一同出来的兄弟们……”胡信缓缓抬起头,双眼带着血丝,里面更是充满了自责,仿佛还有着一丝的不甘。
“我们认识这么多年,还能看不出你心中那点小心思?”我抬手搭上他的肩膀,离他近了些小声说道:“人没事就好,我答应你,绝对会让你报了这个仇!”
“呐,先把饭吃了,我们一会便动身离开。”我将手中的碗筷递给他。
“离开?”胡信接过饭碗疑惑道:“可那杜齐说我们还要……”
“说什么?那人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我可没听清他说什么!”我手一甩就俩开了此地,朝庙外走去。
来到外面,我看见那江观坐在台阶上,便让他吩咐下去一会就整顿离开的消息。
不得不说这守城官兵很是不负责,在我们出城时,也是只顾着在一旁闲聊,再时不时地抬头四处张望一下。
见此我心中也是感慨,看来不能只顾着无脑增兵力,还是要搞几条那啥啥口号来洗洗脑才行!
就这么,等我们一行人离开这杜陵县时,时间已经快要到未时,与大部队在竹林内汇合后,便出发踏上了前往汜水的道路上。
汜水离此有着四十余公里,按照部队的行军速度来看,恐怕要八个小时左右。
不知那杜齐现在是不是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离去,此事可不能与魏安那次相提并论,这杜陵县内的敌人可都是身披盔甲、手持利刃有编制的正规军!
自己这四百人刀都还没配齐,怎么和人家打?
我与胡信还有江观等人骑着马走在主队伍的最前方,队伍前后左右都有着斥候队伍的侦探,倒是能给人一丝奢侈的安全感。
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队伍专门挑着山路前进,看着两旁茂密的树丛,时不时飞出几只鸟禽,往那远处的天边飞去。
我不禁想起了灵儿,在队伍出发前我还回到了阳翟去看了看她,与她说自己去汜水一事,并且编了些理由让她留在阳翟等我。
还有上次李阳搬撤时,留下了两名其家中的丫鬟,我也是怕灵儿无聊就将两人雇佣了下来。
最后再将那酒楼的租金向后续了一个月,再找到那酒保让他好生照看之后,才不舍的离去。
我没有告诉她此行很是危险,毕竟刀剑无眼,自己心中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长长的队伍沿着小溪旁缓慢的行走着,看着周围的景色从眼前一一略过,自己竟然不自觉中出了神,还是瞥到了身后士兵手中拿着的火把,才注意到这天不知何时竟然暗了下来。
“我们走了多久?”我头偏向一旁的胡信问道:“已经到了那里?”
“将近有四个时辰左右,前面斥候之前来报说是快到了高山镇!”
“嗯。”我低声应道:“前方找个地方扎营休息,再给大伙倒上些酒水,明日再赶路也不急。”
自己绞尽脑汁回想当年一扫而过的历史书,那书上既没有具体到几号几点,也没有说具体是那个方位。
看来是难逃一顿好找了!
在趁着部队慢下步伐准备扎营时,我将江观以及上次那几名提拔上来的几人,一同召集了过来。
火堆旁,摇曳的火光照在一圈人的脸上,尽显疲色。
“这些日子忙碌,好些时间没与大伙好好喝喝,今天趁闲大家可要多喝些!”我笑了笑将手一挥,端起了手中的酒碟当着众人扬起。
“来!哈哈!喝!”
江观倒是最积极,紧接着便端起了酒碟,顺着一圈示了示意,随即满口饮下。
“喝!”
“……”
众人抬手左右相互敬着,随后皆是昂首饮下。
“潭兄!”胡信也缓缓端起酒水朝我示意,随即低头抿了抿。
“嗯。”我也点头应着,随后将碗中的酒一饮而尽。
随后他便端着酒碗,目光看着人群中的火苗一言不发。
自从他回来到现在,整个人仿佛是变了个人似的,不像以往那般活跃,说话也是问一句答一句。
“这些日子,各位可都是跟着我受苦了!不过我相信用不了几日,等稳定了下来之后,我定会对你们逐个重赏!”
我看着眼前的众人,想起刚才的话心中暗暗有些发笑,以前都是别人给我画大饼,如今竟然变成了自己给别人来画!
“不累!老大千万不要这么想!”江观说着边将酒碟重新倒满,然后扭身朝众人呼喊:“累吗?”
“不累!”
“我们不累!”
“……”
一时间四周发出的喊声不绝于耳。
“那便好!大家今日早些休息,在此扎营的这些天,好好地训练兄弟们!”我说着喝完手中的最后一口酒,便带着胡信离开了此处。
来到营地的边缘,与胡信盘坐在了那条正在缓缓流动的小溪旁,随手捡起一块石头朝水中砸了过去,那激起的水花倒映着天上的银月,闪着光芒又很快的消失掉。
“我明日准备多派些队伍出去,往更大的范围去寻找……”我目光从层层涟漪中移回来。
“嗯。”胡信点头轻声应道,依旧静静地看着水中那一圈圈散开的涟漪。
“你要多与那些人交谈,与手下的人处理好关系。”我侧身看向了胡信后,后者才缓缓将目光移回:“江观此人性格洒脱且善于说道,较容易与人交好,这一点你倒是可以学学。”
胡信不语,只是缓缓地点了点头。
“身在沙场,是生是死或许就在下一秒,若是我哪日若是死了……你可要好好将这队伍牢牢地握在手心里!”
这话有些伤感,我说完便没有再看他,只是许久过后他才低声重重的“嗯”道。
之后我便与胡信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他有时会突然冒出一两句问题,“人活在世上的意义是什么?”“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不惜以血肉为基,拼命地爬向那山的最高峰?”等等。
这些问题把我问的也是频频语塞,我总是与自己说,现在做的事情都是为了在以后,可以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可我那不敢挖掘的内心深处……真的只有这些吗?
直到深夜我躺在这帐中的床上,这问题依旧是在我的心中反复划过,辗转反侧过了后半夜才勉强散去。
第二天,当我睁开眼睛时,看见有几束阳光从帐外射入,灰尘像是一个个星球般在光束内漂浮,那里是不是也住着千万或是亿万的生灵?他们是不是也被各种各样的问题烦恼着?
我想着,最后猛地摇了摇头,心中想着自己若是再想下去,恐怕很快就会变成一个疯子。
“老大!”
江观的声音从外边传来,透过影子看见他就贴在帐帘前,仿佛是自己稍有回应,他就会冲进来一般。
“你稍些等待,我马上就出去!”我说着就起身穿起了一旁的玄甲,里三层外三层的皱服、披膊以及各种皮带更是穿的费劲。
“我就在此说也行,那胡老大早些时候便带着几队人马离开了,说是什么去前方探探路,还让我来与你禀报说让你不要担心,若是有情况则会回来禀报!”
江观说的很急,还没等我开口又补充道:“老大今日动身吗?要不我去让部队做好准备?”
“不必了!”我边将靴子套上边说道:“你去让人去砍些树木,回来多做几条木筏!”
这胡信也是,还没有等到拍案做决便擅作主张,这日后可得好好说说才行。
“木筏?这小溪的水如此之浅,恐怕……”
“速去!一会你就明白了!”我说着边向外走边戴上那玄黑的铁胄,这算是这套盔甲部件中我最喜欢的一个了。
“是!”
江观说着就欲转身离开,但紧接着便被我叫了回来,“胡信带出去多少人?”我掀开帐帘,见他那副回想着的样子。
“大约一百来人……接近二百人左右吧!”
我点点头,随后便摆摆手让他离开了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