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章、六十年作恶多端但无悔
昔日他在启程前往大宋之前，曾和楚留香、陆小凤、燕南天一战。
四人倾力一战，那一战虽然并非胜负，可各种奇妙惊险可怕辉煌的招式都施展出来了。
燕南天施展出了自创的神剑诀。
霸道、刚猛、不可一世、睥睨天下。
陆小凤施展出了举世无双的灵犀一指，甚至于施展出了已有四五分剑意的天外飞仙。
而楚留香施展出了妙绝天下的轻功，以及那无孔不入的折扇功底，点穴打穴的指法攻势。
而那一战他施展出了昔日在松云岭瞧见严无常的夺命十五剑。
——那当然不是完整的夺命十五剑。
世上除开严无常以外，绝对没有任何人能施展出完整的夺命十五剑，他也不能。
正如世上除开叶孤城以外，绝对没有任何人能真正施展出天外飞仙一样。
他施展出的夺命十五剑虽然不是完整的夺命十五剑，可也从三人的袭杀之中脱身，而那一战他也获益匪浅，他不但瞧见了楚留香的轻功、扇子功、指法、也瞧见了陆小凤灵犀一指、天外飞仙、还瞧见了燕南天的神剑诀。
他本就是个喜好武学的人，这些年来他行走了大江南北，瞧见了不可数计的高手，领悟出了不可数计的剑术。
甚至于许多各种部署剑法招式的武学，他也都可以融入剑法招式之中。
他自创的武功有许多，但真正的一套招式却只有一种那就是剑二十三。
剑二十三是一套剑法，他已将剑法从剑一推衍至了剑二十三，除开这套剑法以外他还领悟出了各种各样的招式，这些招式都不如他自创的剑法之中。
原因不是因为这些招式不强，而是因为这些招式还保留了他人招式的痕迹，还不算他自己的招式。
他有时候是个很随便的人，可有时候却很苛刻。
在武功方面他一向极其苛刻。
他喜欢精益求精，可在施展的时候，他却喜欢天马行空不拘一格。
如今面对万里平原、千里孤梅的合击，他下意识施展出了融入了三分天外飞仙迅疾辉煌剑意以及四分夺命十五剑死亡剑意的剑。
这一剑狠狠刺出。
这一剑刺出的时候，仿佛死神已经降临了。
他的任何剑法都是用来杀人的，他的这一剑当然也用来杀人。
三分潇洒、三分惆怅、三分优雅、一分死亡。
这一剑以一种非常优雅非常潇洒非常惆怅非常浪漫的方式刺进了千里孤梅的咽喉。
准确来说是送入了千里孤梅的咽喉。
这一剑看上去就如多情的男子在搂抱着沉迷于爱情幻想中女子一一般，悄悄在女子的胸口扎上了极其致命的一剑。
这一剑就要了女子的名字。
千里孤梅原本很艳、很冷、很冷、很媚、很傲。
身上更带着些许醉意、些许杀意、些许仇意。
她看上去显得更艳更美了。
她的美已远远超过了她的年纪，即便是她死掉的时候依旧很媚，很优雅，很艳。
可这种媚，却已是清媚而不是妩媚。
这种优雅已是淡雅，这种艳已不是惊艳，而是凄艳。
一个人的咽喉被刺穿了，那这个人即便有天大的本事，也不能不死了。
她的咽喉被这一剑刺穿的时候，当然也不能不死了。
在木子云看来，她的确是一朵花。
一个随时昨日黄花，可依旧惊艳的扣人心弦的花，也是一朵令人下意识不愿去伤的花，可他还是伤了这朵花。
他要伤的其实并非是这朵花，而是那一双掌，那一个人。
——万里平原。
只可惜她挡在了万里平原面前，因此这一剑就刺穿了她的咽喉。
千里孤梅已知晓自己的咽喉被刺穿了，她那双极冷的眸子忽然变得很艳很甜，甚至有些迷茫还流露出了少许空洞。
她没有进行最后的反扑，而是第一瞬间回头瞧了一眼那个已泪流满面的孩童。
她这一眼很惊艳。
惊了孩童一艳，也艳了孩童一惊。
正如六十年前，他们第一次相遇一样，那样的惊艳，那样的令人难忘。
还保持孩童面容的万里平原已在流泪，已是泪流满面了。
他杀人如麻，天下之人在他眼中都是猎物，他一向冷酷无情，世间人也都只是他理由的棋子。
可他们不一样。
他们一个是他的师弟，一个是他的师妹。
一个是他忠诚不二的下属与兄弟，一个是他无话不说的知己与红颜。
他们支持他，他们愿意追随他，他们甚至愿意为他去死。
如今他死了，她也死了。
昔日名冠江湖的塞外三冠王如今也只有他了。
很早之前他就认为自己不会流泪了，可他如今还是流泪了。
她为他挡下那致命一剑的时候，他流泪了，下意识的泪流面满了。
他想止住，可已止不住了。
他是叱咤风云的枭雄，他是历经沧桑的老者，即便他还保持着孩童般的面容，可他如今哭起来的时候，真如孩童一般。
他已听见了他心碎的声音，他也听见了她幸福的声音。
她望向他，望着木子云，柔柔道：“我美吗？”
她的声音已沙哑了，如今的她已不是花，甚至已枯萎了。
她看上去一点也不优雅一点也不冷一点也不艳，甚至一点也不狠了，可木子云望着已成为老妇人模样，肌肤已起了褶皱的她，叹了口气道：“你美，你真的很美。”
她笑了，笑的真的很美。
她的眼睛也开始浑浊了，什么都瞧不清了。
可她还是望着已瞧不清的木子云，道：“谢谢你，可我要杀了你。”
可字才出口，她就炸了。
爆炸。
她和百里寒亭一般，忽然爆炸。
可她爆炸的威力更大。
她爆炸起来，看上去仿佛梅花千万朵，梅花点点，天空飘荡。
这是梅花，可也这是送葬。
为自己送葬，也为木子云送葬。
她也是为了求生。
不是帮自己求生。
她已炸碎，即便是九天神佛也不能令她求生。
但她要帮自己这一生最爱的师兄求生。
因此她炸开了。
——能杀死木子云固然是报仇雪恨的好事，不能杀，也能保住师兄的命。
她那一剑不仅是询问万里平原她这些年追随他是不是错了。
她得到答案——他心里有她。
她知道自己没错，因此那一眼之中，她也在告诉万里平原逃，因为她要炸了。
她炸开了，带着微笑炸开的。
木子云只是叹气，他的人在退，飞退。
他一直都有防备，防备着这一炸，千里孤梅还是炸开了。
如风卷梅花，梅花点点坠地。
是情，也化作了点点深情血。
因此他只有退，向后飞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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