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从二三年前就在布局这一切,怎知道蒙古人必然上当?如果他们不造战舰,继续在陆地上进攻呢?”听了贾宝玉这段长篇大论,郑清之陷入了沉思,连手里的雪茄烟都忘了抽,就拿在手上任它自己冒着烟。吴潜可能是脑子快,也可能是想的东西少,他倒是一直跟着贾宝玉的话在转,立刻就提出了问题。
“这只是一个局,蒙古人入不入局全在他们,我无法控制。这件事没有如果,只要我用战舰打疼了他们,他们必然会想获得这种威力巨大的武器。我以前就说过,蒙古帝国的高层非常好学,他们总是用最快的速度学会对他们有用的东西,这次也不例外,这是本性,很难改。其实不光蒙古帝国在学,据我所知大宋朝廷也在学,是吧?”对于吴潜的问题,贾宝玉是笑着回答的,那个笑容就像司令旗上的老鼠头,怎么看怎么显得有一股子阴损的感觉。
“这个……”吴潜让贾宝玉问得一愣,脸上很不自然。对于偷学别人东西这件事儿,是被大宋主流阶层所唾弃的,但现在他们却正在这么干,所以很难回答。
“没关系,学一学不可耻,不会就学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国家和国家之间不用遵循个人的道德标准。不管标准多低,只要能让国家强盛、人民生活幸福,就是好朝廷!但我还得提醒二位一句,铸造大炮一点不比建造战船省事。大炮是用铜铸造出来的,铜可都是钱啊,说它是用钱堆出来的一点都不为过。”
“大宋的铜产量并不富足,维持国内所需都是紧巴巴的,略微研究一下新技术没问题,但太耗费国力去搞就没必要了。这是我给蒙古帝国下的套子,我不想看着大宋跟他们一起钻进来。还是那句话,如果把蒙古帝国的战舰和铜炮都沉到大海里,二位大人可以自己算算,他们手里还有没有钱粮再向大宋发动进攻了?”贾宝玉并没在偷偷造炮这件事上去挤兑吴潜,这时候占口舌之利没半点意义,重要的是让他们两位大宋高官明白这件事儿的利弊,然后回去影响大宋朝廷做出正确的判断。
“不知陛打算如何把蒙古人的战船全打沉……难道说陛下还有别的舰队?”郑清之比吴潜的脸皮厚多了,他根本没有半分愧疚之意,直接把这件事放了过去不谈,开始聊上了具体的作战问题。
“别的舰队还要卫护我的国家,就目前而言,我的舰队都在这里了,一共十九艘。”贾宝玉又撒谎了,他哪儿还有别的舰队,这已经是他的全部家当了。但是面对郑清之这种骨子里的政客,实话还是少说为妙。
“可、可据我所知,蒙古水师有三百多艘大船,船上也装有大炮,难道陛下打算用十九艘去对垒三百艘?”郑清之终于想起手上的雪茄了,又嘬了一口,才发现雪茄已经自行熄灭。火柴就在桌上放着,但他没去拿,贾宝玉的回答太让他吃惊了,已经不顾上抽烟。
“三百艘?不止!据我的了解,至少有五百艘以上才对,多出来那部分战舰是在高丽海边建造的。郑相说对了,不管对方是三百艘还是五百艘,我都会用这十九艘战舰去对付他们。要问我有多少把握能击败他们,我只有六成把握吧。要是我的舰队被蒙古水师打败了,那大宋就只能自求多福。光守住长江口是没用的,蒙古水师可以从温州、福州、泉州、广州登陆,把大宋的繁华之地全抢光烧光之后,临安和明州还能独善其身吗?”
“不用五百艘,只需要有一百艘战舰登陆,至少就是一万到三万蒙古兵将。有了这些战舰,他们的军队还会源源不断的从北方运过来,来回不过一个多月而已,还不用带过多补给,直接就地补充,以战养战,再想拦住他们可就难了,即使是我也没有什么好办法。”该哄的时候哄。该吓唬的时候就得吓唬,只有让这些政客真的害怕了,他们才肯抛开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把精力全用在对付外敌上。只要让他们还残存一丝侥幸心理。就会不停的在后边算计你,让你不得安生。
“陛下只有六成把握就要御驾亲征……是不是有些草率了,一旦……”吴潜这个人真是不错,都到这时候了还有闲心管贾宝玉的安危。郑清之和他就不同,听了贾宝玉的预言之后。一只手揪着胡子就一言不发了。但是从他宽大的衣袖上可以看出来,他的胳膊正在微微的颤抖,不知道为何会这么害怕。
“金河帝国和大宋帝国不一样,我那里的国民可以参与国家的管理,皇帝只是一种荣誉和象征。这次参战的决定是我提出来的,当然要我亲自指挥,否则我凭什么拿着国民的性命去冒险?在我以前的国家里,皇帝都遵循这样一条准则:不割地、不赔款、不和亲,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即便我的国家没有了,我也想向先辈一样遵循这条准则。如果一个国家的皇帝、皇子、皇亲都能亲上战场为国而战。冲锋陷阵在第一线,我想这个国家的士兵也不会太怂,更不会扔下他们的皇帝逃跑。当然了,我并不鼓励盲目的英雄行为,有六成把握我觉得已经足够了。”这句话到底是谁说的,贾宝玉不清楚,但他很认同这句话。和军事上软弱的宋朝相比,明朝虽然内政很糟糕,但却很有骨气,也确实说到做到了。假如能把这两个朝代的性格综合一下。那真是国之大幸、民族之大幸。
“请受潜一礼,这一礼不代表朝廷、不代表制置使,只代表我个人……”贾宝玉说得慷慨激昂,吴潜听得热血沸腾。这个老头子不光是个技术男。还是个老愤青,直接站起来,整理了整理衣冠之后,恭恭敬敬的给贾宝玉施了一个大礼。一躬到底,停留了片刻之后才直起身。这可真算是大礼了,在大宋的礼仪中。他见了皇帝也不用如此恭敬。
“陛下所言让我等无地自容……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德源从小自视甚高,但陛下今天给我上了一堂课,让我受益匪浅。只是……唉……我有些话想对陛下坦诚,但望陛下听了之后不要过于激动。”看到吴潜这番举动,郑清之也坐不住了,不过他没有站起来行礼,只是抱拳拱了拱,脸上露出一种大便干燥的表情,好像有什么事情让他非常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