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含笑嗔她一眼,回转头看向菱花镜,光亮的铜镜映出我的影子,芙蓉面、玉柳姿、云髻峨峨,绰约若娇花照月。我轻抚一把面颊,浅浅而笑道:“我性懒,平日不愿在这修面施妆上多耗费工夫,即使有华服盛妆的时候,也多是为了敷衍于人前。所谓相由心生,心之不豫,妆容再美却总失了几分神气。如今却是不同,经过这次的事,令我更加珍惜能与玉衡相守的每一分、每一刻。他虽非以貌取人的俗子,可我总是希望将最美好的一面呈现在他眼前的。”
我揽镜左右顾盼,一面问银屏:“好了吗?”
银屏捡起碧水簪别在我的发髻上,点了点头。
“备车,去大理寺!”我倏然立起,转身向外而行。
依例先见过大理寺卿陆少游,向他讨得一纸手令,我自携了手令去往天牢。
这天牢仿佛是一个被世间遗忘和厌弃的角落,一墙之隔,墙外夏日明媚,绿树荫浓,满架蔷薇飘香,牢里愁云惨淡,霉腐的气息禁锢了一切温暖和希望,鲜明的对比。
时值清晨,间或有风从墙的缝隙吹入,摩擦着发出“咝……咝……”的声音。风过处,吹起落地尘埃,飘扬起舞,半空中弥漫起糜烂腐朽的味道。时有手铐脚镣叮当作响伴随囚犯不甘的嘶吼传来,犹如冤魂厉鬼的呻吟,刺痛我的耳膜,渗进心扉。
行走其间,心中莫名的森冷恐惧。
随狱卒行至一间牢房前停下,我伏在铁栅栏上往阴暗的牢房里张望,清晨的一缕阳光透过小如鼠洞的窗子照下,为李琰瘦削挺拔的身形笼上了一层淡淡光晕。他面壁而坐,头发纹丝不乱,背脊挺得笔直,身上穿的仍是那日离家时的白袍,虽堕入这污浊不堪的境地,却依旧遗世独立,纤尘不染。
狱卒甫将牢门打开,我箭步冲将进去,“玉衡!……”语未成,泪水已将喉咙哽住。
李琰闻声缓缓回头,颜色憔悴,面容清瘦。看到我的刹那,幽黑黯淡的眼眸骤然蒙上了一层莹亮,目光渐亮,灼灼如华。看了我一会,讶异道:“怎么是你?”他的语声喑哑,蓄满了疲惫。
心中忧虑终于此刻尽散,二十日的等待期盼亦全都化作了重逢的喜悦,汹涌如潮,激荡在胸。顾不得有人在场,我扑进他怀中喜极而泣。
他轻抬起我的脸细细端详,为我抹去眼角流下的泪,柔声道:“天牢污秽,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我抽噎着道:“我来接你回家。”
“回家?”
我“嗯”了一声,“皇上已有口谕下达,将你无罪释放。”
他闻听这个讯息,非但不喜,苍白无血色的脸上反而有一丝凝重,目光轻转,瞧了一眼立于门外的狱卒,轻声道:“前些日子,我见东瀛遣唐使团录事粟田元度被打入了天牢,心中已存疑惑。没几日,他竟自缢于囚室中,此事是否你差人所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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