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屏推门而入,发髻上簪着朵菊花,手中也捧着一大束,空气中立即溢满了幽幽的芳香。
我忙将白犀手套收入柜中,笑看着她问:“怎么没和其他姐妹去饮酒赏菊?”
她一面寻来花瓶插花,一面回道:“这几日她们整天就知道聚在一块议论侯将军,哪还有闲心去赏菊呀?”
我笑问:“都在议论些什么?”
银屏嘟嘴道:“还能议论什么?不就是侯将军的那些英勇事迹。”
她插好了花,又满面神往道:“侯将军的真人可比传闻中英武得多!在战场上一定更威风,听说他曾率领幽云铁骑一夜之间就连挑了北狄联军的十二座大营,致使那些胡人再不敢进犯幽州边境。如今就连长安的孩童都在传颂,‘人似虎,马如龙,玄衣独可镇辽东’。”
银屏的纯真模样,让我忆起了以前的青葱岁月、纯净年华,简单而又纯粹,也会做很多美好的梦。可梦终究不过是梦,总会有醒的时候,待一切醒来,才发现现实远比自己想象的残酷得多。
一朝飞鸟惊醒梦,焚尽红尘终成灰。
埋葬了昨日残缘,斩断了万缕情丝。
我心中喃喃感叹,手指不由自主地划过自己的脸颊,青丝未白,容颜未老,可心却彷佛揣了半世苍凉,只剩了寂寞。
正自悲戚,银屏掐了一朵菊花,走过来帮我插在发髻上,静静看了我一会,樱唇微启,似乎有话想说,可迟疑了半晌,终是没有出口。
我看她这副想问又不敢问的模样,已约摸猜到她想要问什么,我笑拉着她坐到身侧,道:“你是不是也听到了外面的传言,想问我与侯将军的事?”
她不好意思似的,嚅嗫着道:“姐姐如果不愿意说可以不说的。”
我轻握住她的手,一笑道:“此事内情复杂,我一时也不知从何说起,总之是一言难尽。妹妹年纪尚幼,或许再过几年,你便能体会到姐姐心中的无奈。”
银屏粲然一笑,乖巧地点了点头,“对了,姐姐是不是认识云中侯?”
我一怔,看着她,“妹妹为何有此一问?”
银屏道:“那日看姐姐望着侯爷的眼神有些奇怪,想是认识的。可侯爷看姐姐的眼神却冷漠疏离,又似根本不认得姐姐,所以就觉着好奇。”
是啊!一别三年,再见时恍若隔世,我已不再是以前的我,他也不再是从前的他,如今的李琰不管是面上,还是眼底,都无任何情绪可察,高深莫测得令人不寒而栗。若说从前的他如初秋的晨风,清冷中还带着温暖轻柔;而如今的他,却似凛冬的寒风,内里只余冷意彻骨。
我轻轻叹气,强挤出一丝淡笑,搪塞道:“我与侯爷也算是旧识,只是多年未见,彼此都陌生了。”
对于我说的话,银屏深信不疑,释然地点了点头。
这时,忽然响起了敲门声,银屏站起身,一面问:“谁呀?”一面跑着去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