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若萤火,再现如流星。
一剑西来,虬髯蛮子头颅飞起,压根没有反抗的余地。
空中,两道声音相继响起。
“哼~蛮夷之辈,也敢犯我大炎!
青山,拦住他们,我们的人马上到!”
“嘿嘿~装个屁!
跟我打,你居然还敢对其他人出手,你出一剑换挨我一掌,我看你今年冬天能不能战!
北蛮的勇士们,不要管马车了,撤!”
远方山岭,一道道身影在飞掠而来。
陈长生松了口气,命保住了!
云台关援军到了!
下一瞬,他愕然发现,大地越来越大,接着他什么都看不见。
脸朝地,扑落地上。
陈长生没管什么姿势落地,而是心念一动,一滴滴血精滚落腹中。
隐约间,他似乎发现天元鼎有点不一样。
但此时此刻,他只想尽快恢复一点行动力,去摸尸。
功法运转,血精被炼化。
阵阵暖流流经四肢百骸,化为精纯的真气汇入丹田。
青山暴怒的声音让陈长生注意力重新回到现实。
“不可能,蛮子不可能带走碎片!马车还在,他们所有离开的人我都看着的,没人带走!”
“搜!”
朱百户充满疑惑的声音紧随着响起。
“我也没看到有人拿到碎片,十几万斤的东西,怎么就不翼而飞了呢?”
“都去搜!”
很快,大批武者从林中飞掠而出,冲向战场、冲向周边山林。
陈长生艰难起身,环视四周。
朱百户没看到,马车也不见了,青山秋月都没看到。
族长陈宣一边咳血一边在帮陈浮生捆绑肩膀断裂处,李县尉在一旁帮忙。
陈长生心中愧疚少了一点,至少两位族人没死。
视线掠过李县尉,一抹杀机被他隐藏起来。
对方是大雾县父母官,为了避免麻烦,他不会在公众场合弄死对方。
但他一定会找到机会弄死这个小人!
视线落到七零八落的战场上,还好还好!
战场才开始打扫。
他没有过去陈浮生那边,而是捡起一把腰刀,走向最近的尸体。
这活陈长生是熟练工。
地上身着大炎服饰的,他探探鼻息,有气的便开口喊人。
没气的,陈长生也帮对方抹一下眼睛,让对方不要死不瞑目。
蛮子尸体,不管死活,先给一刀。
所以只有死蛮子。
战场别看打的热闹,参战人员也很多,却没多少尸体。
不到半刻钟,他就摸完所有尸体。
摸完尸的陈长生,缓步走到陈浮生面前。
族长陈宣已经处理好陈浮生的伤口,只是陈浮生左肩明显塌陷,左臂只剩下一层皮挂着,整个手臂悬在身边晃荡。
鲜血从一层层包裹的棉布中不断渗出,然后一滴滴落向地面。
再看陈浮生的脸色,惨白!
头顶、脸上、脖子上,全都是汗珠。
关键是神情,即便剧痛带来的感受让陈浮生青筋暴起,脸上肌肉不断抽搐。
可他的神情不是抵抗痛苦,而是耷拉着脑袋,生无可恋,满脸颓然之情。
陈长生可以理解,毕竟陈浮生正值壮年,三月份在生死危机关头,极尽升华,一举突破真气境。
对于陈浮生来说,他的武道之路才刚刚开启,正是踌躇满志的时刻。
可现在,左臂肯定保不住了。
武道之路,基本上宣告结束。
人生最痛苦的事情莫过如此,他来了,他插上了理想的翅膀,他会成为英雄。
结果翅膀被折断,理想破灭。
生无可恋,就是陈浮生此时的写照。
陈长生心中一片悲戚,这一次征召,除了收点血精,不仅没啥收获,还损失惨重。
但此时不是伤感之时,斟酌一番言语,他缓声道。
“浮生,不要丧气,我会助你攀上先天境,等真气离体,这就不是问题!”
陈浮生闻言,呆滞的眼中总算恢复一抹希冀。
对呀!
三哥有灵药园,以后种出大量灵药,听三哥的意思是以后用灵药将自己堆成先天境。
一入先天,少只胳膊有什么关系。
只是灵药园的灵药是以后的事情,现在胳膊那根本止不住的血,还有五脏六腑不断在渗血。
这些伤势,县兵带的药材根本治不好。
“唉~浮生啊!听长生的,振作起来!
现在先运转真气,争取稳住内脏的伤势。”
李县尉见陈长生过来,像是刚才临阵让队友挡刀的事情没发生过一般,开口劝慰陈浮生。
陈长生压住心中翻腾的杀意,想不明白不过青山为何没有追究李县尉,他没有再说话。
转眼间,他心中闪过一个念头,先让这老狗放松对自己的警惕,以后有机会才好下手。
陈长生从怀中取出一个小袋子,小心翼翼拈起一朵血色花瓣。
“凝血花~”
“二十年份的凝血花?”
身边两声惊呼,李县尉心中波澜起伏,小小的陈家村,怎么会有二十年份的凝血花。
凝血花,疗伤圣药!
号称洒在伤口,可以立刻止血,五日内伤口复原。
这一瓣就价值百两纹银!而且大雾县根本买不到。
陈长生点点头,撕开一半递给陈浮生,沉声道。
“浮生,内服后稍等我处理好你外伤,你再炼化药力,稳住内脏伤势!”
陈浮生都无法形容此刻的心情,他知道自己五脏六腑受伤,他同样也知道族长和陈长生受了严重的内伤。
现在,陈长生直接将如此昂贵的凝血花递给自己,这让他感动羞愧震惊等等情绪一涌而上。
“愣着干嘛~麻溜点!”
陈长生见陈浮生呆呆看着自己,忍不住催促一声。
“哦~谢三哥!”
陈浮生接过半瓣凝血花,飞速吞入口中,随后闭目做好抵抗痛苦的准备。
陈长生看向族长和李县尉,开口道。
“族长麻烦你解开棉布,李大人麻烦你帮忙冲洗一下伤口!”
清水之前处理陈浮生伤口之时,便已有军卒提了两桶过来。
两人闻言,立刻动起来。
陈长生手中真气涌动,半瓣凝血花飞速化为一滩散发朦朦红光的液体。
待棉布扯开,陈长生不敢挪开眼睛,死死盯住伤口。
鲜血飚射,冲洗着他的脸庞。
关键时刻,陈长生居然走神了,他心中莫名冒出一句话。
‘我去~这就是被射一脸的感觉?’
李县尉手中的水桶倾斜,清水冲洗而下。
发白的肌肉,猩红的血管,凹凸不平的伤口,尽在眼底。
陈长生看准位置,低声开口:“停!”
清水停止倾泻,陈长生右手快速伸出,将手掌中的红色液态涂抹到所有断裂血管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