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花园里,
他梦到母亲疼爱的白猫了,那猫舒舒服服的窝在母亲的怀里,晒着太阳。
白猫光滑的毛被母亲温柔的抚摸着,他甚至感受到了白猫的舒适和享受,感觉到那只手的温暖和温柔。这才意识到自己变成了那只白猫,便开始在母亲的怀里撒娇。那位温柔的夫人似乎很意外,奖励一般的亲吻着白猫的额头。
他听到了母亲愉悦的笑声。
一切都这么自然,这么温馨,却又那么不真切。
浓郁的玫瑰香让白猫探出了头,瞧到远处的蝴蝶翩翩起舞,白猫不受控制的要去追逐。却怎么也不能从夫人的怀里挣脱。柔软的肉垫也慌乱的要挣脱这“禁锢”。他还感受到了压抑在心底恐惧和不安,那是白猫的内心。
母亲自是知道,她的雪团最喜欢在玫瑰花丛里追蝴蝶了,母亲又一向爱猫。
宋家的人都知道宋夫人总是喜怒无常。
雪团惧怕母亲吗?他变成了白猫却无法知道白猫的内心。这是白猫的潜意识,亦是他的。曾经给他带来的恐惧悄无声息的埋在心底。
蓝色猫瞳里映着疯长的荆棘。玫瑰花丛不知何时起变成了让人恐惧的荆棘丛。身体的不安时刻提醒着他,要快点挣扎离开这里。
他又想去看母亲的表情,想从中得知母亲的情绪。却怎么也不敢,他怕母亲消失。他想在母亲怀里,尽管知道这是不真实的梦,也祈求着,哪怕是片刻。母亲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温柔的对他了。
等到母亲从温柔的抚摸着他的脑袋,变成狠厉又疯狂的掐着他的脖子。他听到母亲的笑声变得狰狞,似乎很是兴奋。
这让他感觉陌生。
就虽是知道这是在对白猫,可他就是白猫啊。他再次像只迷途的羔羊。
他告诉自己这是梦,可猫撕心裂肺呻吟声和无法呼吸的痛苦。真实的,让他觉得这不是梦。可他又拼命的告诉自己这却是梦让自己清醒。
他没料到母亲会这样对他,委屈的看着母亲。与小时候不同,母亲没有要松开手的意思。有一瞬间,他从白猫变成了小孩模样。梦境似乎让他作出选择,他会如何做?他会像小时候做的梦那样,挣脱,逃跑,然后拼命离开这个让他觉得陌生的地方,陌生的母亲。离开的途中甚至还会相信,回来时母亲就会重新变成那温柔模样,用担心的目光看着他,询问他的情况。可痛苦将他唤回了现实,他还是白猫。泪水已经堆积在眼眶使得视线变得模糊,他也叫不出声来。
流出眼眶的也不再是生理性的泪水,而是他对母亲的害怕。最终求生的欲望令他拼命挣扎,他也要从那段记忆里挣脱。
挣扎让他更加无法呼吸,他只好露出利爪。
他告诉自己,他不会再回来了。
他知道自己已经长大,知道母亲并不会用担心的眼神看着他了。母亲希望他离开这里,永远。
他的妈妈不要他了,其实他从小就知道,只是不愿相信。
他不得不抓伤母亲,他要活下来了。不能让梦就这样结束。他还要永远离开这里。
他贪婪的吸入空气,剧烈咳嗽使口腔充满浓烈的血腥味,母亲的咒骂声变得清晰。
是啊,他是养不熟的畜生。
荆棘肆意生长,直到遍地。那野蛮的植物已经长到了母亲的脚边。母亲却像不知道一般,重新回到椅子上晒着太阳。可手上的伤却血迹斑斑,流出的鲜血染红了衣物。
一团白色在荆棘丛中里格外明显。他躲避着利刺。又看着坐在椅子上早就恢复平静的母亲,她闭着眼睛小憩,变得安静。
眼前的野生植物仿佛要淹没整个宋宅。
宋烨凝一刻也不想多留,可他想去帮母亲止住流血的手,流血的伤口在她白哲的手上触目惊心。一定很疼。
他轻巧敏捷的向母亲奔去。
白猫停在母亲的脚旁呼唤。一直没有得到回应,他才放心他跃向母亲身旁的桌子。他轻轻的迈向流血的伤口。此时他就像怕扰到母亲休息的孩子。
舔舐着伤口和血迹。又看向母亲的脸没有异样,便跳下桌子离开。
宋烨凝不知道的是,在他收回看母亲的目光后,母亲的眼角留下了一滴眼泪。
荆棘多的已经没有落脚之地。
白猫似乎知道逃出去的路,他很快就离开了这荒废之地。
宋宅外,白色毛发很是狼狈,各处着沾染血迹。在这遍地荆棘的地方他再很小心的躲着利刺也难免会被刮伤。
他停在宋宅的不远处,在正好能看到宋宅的建筑的空地。
这高大辉煌的庄园别墅已经像是许久无人居住一样破败而荒漠。墙面被荆棘与一些他不认得的植物布满,他甚至看到墙上长着绿色的苔藓。
荆棘腾上开满了红色的花,漂亮又危险。
原来宋宅早就破败不堪了。
他又想,那母亲呢?
没人回答,他只能自己去寻找答案。
最后,他看到了宋宅的破败却没能看到母亲如何。可眼睛也会欺骗人,谁又确定你看到的就是真的呢?或许只是有人想让你看到这些,你才看到的这些。
白猫舔舐身上的毛发,尽量让自己焕然一新。片刻过后,他让遍体鳞伤的自己不再那么狼狈。
他要逃离这里,却也无处可去。
于是他听从内心,开始向远处走去。
那是去易宅的方向,他想去找易瑾岑。
可梦里没有他的阿冉,也没有易宅。他只是走进了一片森林。
在森林里他显得那么渺小,那么脆弱。不知道走了多久,太阳要落山了。森林里的的黄昏很美,他已经期待在森林生活。
他看到了不远处有一簇野玫瑰丛,红色的玫瑰小小的,却又很茂盛。
他却像看到救命稻草那样激动,忘记了身上的伤,果断的飞奔过去。
一切都那么不现实。这就是梦境么,让他不愿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