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自然而然靠向石拱门。然后一段人声也就不近不远地传了过来。
可以明显听出是两个人的声音。其中一个有些愤然，另一个则听不出什么感情。
“……何必劳师动众，众人皆知我此前来是为何。”
“你当知晓其中考量。”
“我自是晓得，我不是三岁孩童了，我早已能辨是非。”愤然的声音略烦躁地打断另一个人，语气不自觉地带着火气。而后反应过来自己的失态，“抱歉，王兄。我失言了。”
“无妨。”另一个声音平静地回着。
空气一时安静。尔淇不由屏住呼吸。风把叶子吹得沙沙作响，若是秋天，桂树花满枝头，这风里应有醉人的清香。但尔淇此时心跳扑通扑通，早已不去注意什么桂花，晚风了。刚听到那平静的声音她就认出来了，是……他。她赶紧悄着声音躲到一侧墙后。
“王兄知道，我不是冲你，”先前的声音软了下来，丧气地说，“我都明白的。我只是……难过。”
“何出此言？”
“为……自己的无能，为自己什么都不能做，难过。”许久，是一声自嘲，“……也不是全然不能，我还可以为人质子，这是最后一点用处了。”
“阿琦。”
“若我武功盖世，若我能一骑当千，必当亲自斩杀魏军首脑灭他邪风——魏军何足挂齿！我堂堂大赵定不用受齐国嗟来之食。”
“纵你能一骑当千，没有强师劲旅跟随，你又怎能一人抵挡百万魏军？若我们国威不损，若我们国力强盛，魏军又怎敢挑衅？”
“我……”激动的声音有些语塞。
“我赵国积弱多年，远无朝夕之解。阿琦不必自责。”
“积弱多年……王兄就这么认了吗？那我独自抗争有何意义？我一直以为我与王兄站在一边，为我赵之强盛忍辱负重发奋图强，可如今王兄的心意竟然只有如此!”那声音原先一直压抑的情绪爆发出来,越发激动。
“阿琦。”
“我……我实在是无法相信……”
“阿琦。”另一个声音依旧平静。“我从未说过我会放任我赵任人宰割这种话。”
“那……”
“我赵羸弱是实情。是否让其继续羸弱，才是你我可以做的改变。你有不服输的铮铮气骨，纵只有这份风骨在，我赵亦永无败之言。”
“王兄……”
“白舸会护你周全。”
“……”
说话的声音随着脚步声远了，直至完全听不见。过了很久，尔淇的背还紧贴着冰凉的墙，害怕被说话人发现。他叫他阿琦，那可以推断，那个人就是公子琦吗？她这算是在偷听吗？如果被发现会怎样？她不自然地有些后怕。那么她听见了什么呢？她也没完全明白，但总觉得是什么非常重要的事。……比如公子琦来京的目的。若是寻常，松儿有这番经历定会回存菊堂与她分享见闻。但这次她没来由地觉得这是不能说与别人的大事。她不会，也不能告诉别人。
直至确定他们走远了，尔淇才小心翼翼地走回原来的地方。而后管事很快就来了，交给她崭新的一套鎏金紫砂茶具。拿到茶具，道谢后，尔淇连忙快步走回存菊堂。
又起风了，近日夜风甚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