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如果运气衰萎衰到了家,你他妈的不服都不行。
我站在鬼见愁的起始路段,犯愁犯了好长的时间。其实,也根本没有别的选择,也就是一个下定决心和不下定决心之间的选择。
最后,我还是终于下定了决心。
过,骑着车子过。既然有这条路,就证明有人走过。不然,这条路就没有存在的必要。
为了保证自己安全地通过,我后退了三几米,然后重新上了车子。
可是,眼看我又骑到了鬼见愁的路段跟前,马上前轮就要轧到鬼见愁的路面了,结果,我的车的链条掉了。
由于内心过度的紧张,还他妈的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给翻了车了。
虽然没有摔疼,但是,毕竟是挨了摔了,心里挺沮丧的。
爬起来,把链条安好了,继续后退五六米,重新上路。
但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在我离鬼见愁的路面还有一米的时候,后轮好像被什么给卡住了,怎么车子也蹬不动了,我只好双腿加力。
我的运气也真够衰到家了,这一加力,还把链条给蹬断了。
直到这个时候,我才预感到了一点儿什么。
我想起了牛妞姐的话,赶紧把车子在路边支好了,蹲了下来,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张符纸,用打火机点着了,烧了。
嘴里还念叨着:“三婶,你是不是不愿意让你的家里人知道呢?可是,不让你的家里人知道不行阿!丢人丢的是咱们门里的人,和你娘家没有关系的。你放心吧!三婶,你如果心里有什么憋屈的话,我这次把舅舅们叫去了,我帮着他们把三叔好好地揍一顿,帮你出出气。”
念叨完了,又掏出烟,叼在嘴上,点着了。
在自己的心里默念着:“慢慢抽,两颗烟的时间。”
但是,在我的第二颗烟刚抽了两口,就见从我的后面跑来了一条狗。
一条黑色的大狗,两只獠牙露了出来,脖子上的鬃毛也竖了起来,眼睛红红的,一边狂叫着,一边向我冲了过来。
我的心里此时不再相信牛妞姐了。
我把烟头狠狠地往地上一丢,心里暗暗地骂道:“你个臭牛妞,还什么他妈的慢慢抽,两颗烟的时间,我如果真的抽两颗烟,我就得叫狗给吃了。”
我站起身来就跑。
因为我已经没有了退路,我只有沿着鬼见愁的那条一尺多宽的路跑过去了,否则,我就就得成了狗撕咬的最好的搏击对手。
我一边跑着,一边想着。
“好你个臭牛妞,还他妈的什么前世的夫妻!你一个有道术的行家里手,你能够算不出我会遇到这样的一件怪事?”
“前世,前世我也不知道,我不一定长成个什么歪瓜裂枣的呢!不得已娶了一个你这么个倒霉的媳妇。今世,如果让我有选择的权利,我再也不会选你当媳妇了。”
不知不觉的,我就到了桥头。
当我再回头看的时候,那条疯狗还在对我狂吠着。
说来也奇怪,本来我的车子支的稳稳的,眼看那条疯狗也就沿着那一尺宽的小路追过来了。结果,在狗经过我的车子的时候,我的车子突然倒了。
我的车子正好砸在狗的身上。
狗也没有防备,慌忙地从车子底下钻出来,又噢噢地叫了两声,就回头跑掉了。
可是,也就在我回头看的这一刹那,我好像突然看到了仙女姐姐的脸闪了一下。
我知道,这次一定又是朱丽雅救了我。
我向三婶的大哥家走去,同时,心里想到:“还是前世的姐姐好,看起来,这血永远比水要浓。”
三婶的父母都已经不在了,娘家还有三个哥哥。
我先到了三婶的大哥家里。
当三婶的大哥一见到我,先是一愣。
“秀才,你怎么来了?”
“大舅,是这么一回事,我三婶病了,病的也不算厉害,但是,就是有点挺邪门的,三叔让我通知三个舅舅一声,让你们马上过去。”
农村人,都知道这个讲究,那就是一般的特别危重的病人,往往不说是危重病人,就是为了不人着急。
但是,只要是嫁出去的闺女,一通知娘家人,说是病了,那肯定是病的厉害了。
也就是说,离死不远了。
大舅仍然是一脸的茫然,问我说:“秀才,你是怎么过来的。”
“我从鬼见愁过来的,怎么了大舅?”
“你遇见没有遇见狗追你呢?”
“遇见了,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是坐鬼船渡过来的,你小子的运气不错吗?”
我听了大舅的话,一下子脸色就变得煞白了。
“大舅,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给说清楚吧!我这一路之上,挺邪性的。”
大舅一边打发自己的儿子去通知他的两个叔叔,一边对我说。
“鬼见愁那个地方叫鬼驿,也就是是鬼魂往返中转休息的地方。那个地方挺侠的,现在人们都不走那条路了。”
“这天气,不是也没有什么别的路好走吗!如果有,我也不愿意这么走。”
“秀才,那是你来的少,其实,在路变窄的那儿,有一条路,挺好走的,绕过山,就到了我们村子里。以后别那么走了,那个地方挺吓人的。”
“别,大舅,你还是把你怎么知道有狗追我的事儿给我说说吧!”
“秀才,你知道在咱们这带有一种说法,叫去往西天的路回不了头吗?就是这个意思。也就是说,这鬼魂到了这个地方,为了防止他们不去阴间报到,而继续留在阳间作恶,阎王就在鬼见愁的那头养了一条狗。“
“据说,这条狗特别疯狂,人过没有事儿,只要有鬼敢回头,这只狗就会冲过来。就是因为这条狗的存在,鬼魂才回不了头的。”
“那我怎么又坐了鬼船呢?大舅,你这越说越邪乎,你还是说明白吧!”
“你看着那是一条一尺宽的路,其实,那就是一艘阴间渡鬼魂的船,一只小舢板一样的渡船。”
大舅一边说着一边看着我的脸说,“你小子还行,运气还不错,能够搭鬼渡船,就说明你小子还有一定的运气。”
“大舅,这鬼渡船是不是每天都有呢?”
“不是,也就是河套里的水离岸一尺半的时候才有。”
大舅一边回答着,一边从自家的墙上拿下了一个红色的拂尘,来到我的身边,替我抽打着身上的尘土。
大舅把这一切活动也做完了,其他的两个舅舅也到了。
三个舅舅开着大舅家的三马子,绕过了鬼见愁,把我的自行车装上,就来到了三叔的家里。
三婶是怎么死的,由长庚给三个舅舅述说着。但是,长庚隐去了三叔靠娘们的细节。
可是,大舅是个精明人,大舅马上就问长庚。
“两口子过了这么长的时间了,也没有抬杠,也没没有拌嘴,那我妹妹就会上吊?而且,还赶在大上午的上吊,我妹妹不会是商疯了吧?”
一句话,把长庚噎的说不上话来了。
是的,一家子人,日子过得好好的,这不能平白无故地就上吊吧!这个理怎么也说不过去。
长庚一看没有办法了,只好向我投来求救的目光。
我也不好明说,因为,我要明说了,肯定三叔得挨一顿好打。
没有办法,我只好对长庚说:“长庚,去我们家,请你爷爷吧!让你爷爷来说吧!”
大舅一看我们的状态,就知道三婶的死一定有缘由。
大舅也是个火爆脾气,大舅虽然不知道具体的原因,但是,大舅似乎也猜到了什么。
大舅把三叔的两个闺女叫了过来。
三叔的两个闺女本来就因为这件事,对三叔不满。
当然,她们的不满,主要是她们不愿意将来必须要在现实的生活当中,去面对一个后妈的问题。
于是,三叔的两个闺女也就把实情给大舅说了。
当大舅听完了两个闺女的诉说,大舅真的急了。
大舅一声令下,“打!”
三个舅舅就把三叔给围住了。
三叔只有跪着说好话的份儿,三叔没有敢动弹,因为,三叔的眼睛瞥见他的哥哥,我的父亲就站在他面前。
只要我的父亲不发话,就说明他该挨打。
我父亲看看火候差不多了,开始说话了。
“三个兄弟,你看这事儿也出了,你们的气也出了,但是,这事儿总得有个了哇!你们总这么打也不是个事,咱们得商量着把事情给办了吧!总打,再打出个好歹来,我的两个侄女儿可怎么办呢?总不能让她们刚失去了亲妈,再失去亲爹吧!”
大舅又说话了,“停!不要再打了,听听大哥怎么说。”
大舅把目光转向了我的父亲。
“大哥,你说吧!你说话算不算数,你如果说话算数,能够做的了主儿,我们今天就听你的。你如果说话不算数,做不了主儿,我们今天就把他打死,我们把你的俩个侄女领走,我们养着去。”
“兄弟,不要说气话了,我只要敢来,敢说话,我就能做了主儿。你说吧,你有什么条件?”
舅舅们无非就是提出了一些把三婶的丧事办的隆重一点儿的要求。
为了息事宁人,我父亲都应承了下来。
最主要的一条,也是三个舅舅提出来的。
那就是三叔必须把他的存款公开了,然后平均分摊到三叔的两个女儿的户头上,只给三叔留上十万块钱。
三个舅舅提出这个条件的理由是,不能让他妹妹挣下的家产便宜了外人。
而这个想法,也正是我父亲的想法。
因此,我父亲什么也没有说,便更痛快地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