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馆里,一位小二主动在白纸上写下公告:“今饭馆不幸缺货,菜品会稍慢呈上,特此公知,还请见谅。”这字迹虽然简洁,却充满了对客人的歉意。
然而,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店里的一位客人的萝卜炒肉却因食材短缺而无法按时上桌。见状,一名小二走上前,恭敬地说道:“抱歉,客官,我们店里的萝卜不足以为您奉上一般的萝卜炒肉,但掌柜的早已出去购买食材,麻烦您稍等片刻。至于这道菜,作为小店的歉意,今天就送给您了。”
那位客官摆了摆手,笑着回应:“没事没事,我不是新客人,这已经是我第三次来这儿吃饭了。没有哪家店的味道能超过你们。今天我有些空闲,反正就在这儿等着,菜能上就行,我还是得付钱。”说完,他便继续吃着桌上的其他菜肴,似乎对小二的“谢谢”没有理会。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餐馆里有更多菜肴因缺少食材而无法准时上桌,餐厅的厨房因此陷入了混乱。原本准备上桌的菜肴,如招牌的香脆牛肉、麻辣香锅等,都因为某些关键食材的缺失而滞后。尤其是蔬菜、海鲜、肉类和一些特殊调料的短缺,使得厨房一度处于停顿状态。几名小二在前厅忙碌着安抚客人,却也感到一阵焦虑,所有小二的目光无不紧紧盯着厨房的门,等待掌柜吴耀华带回食材。
饭馆里,一位小二站在门口,喘着气走进了店内,背上和手里提着沉甸甸的食材袋,面色有些疲惫,但他并没有放松下来,脸上带着一种沉重的神情。其他小二见状,纷纷围了上来,急切地问道:“掌柜的带回了什么?食材都解决了吗?”
那名小二轻轻地喘了口气,瞥了一眼身边的食材袋,朝厨房方向走去,“掌柜的买了些萝卜、鸭蛋,还有一些猪肉和牛肉,但剩下的只看掌柜的什么时候能进货了。我先把这些送给厨房,剩下的你们就看看怎么安排。”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疲惫,显然采购的过程并不轻松,压力明显。接着,他轻声补充道,“不过,还是有点麻烦,批发市场的配料、调料和副食今天还没送来,估计得等到明天才行。”
他抬头看了看周围,目光落在饭馆里坐着的客人身上,表情显得有些愧疚:“客人们已经在等了,我们也没办法……”
“那掌柜的呢?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另一名小二好奇地问道,他发现吴耀华并未回来。
“掌柜的去批发市场交代进货的事情了。”那名小二低下头,匆匆将食材交给厨房,继续说道,“他走得太急,我没听清楚他说了什么,估计今晚还得在外面,货物明天才能送到。”
“那掌柜的什么时候能回来?”新来的小二眼神中带着一丝紧张,显然对这种情况感到有些不安。
“按掌柜以前进货的规律来说,今晚应该能回来,食材估计得等到明天上午送到。他去见几个批发店主,得亲自交接货物。”他顿了顿,看了看时间,接着补充道,“不过他特别交代,今晚的客人们不能因此受影响,大家尽量协调一下,慢慢给客人解释,确保菜品尽快端上桌。”
说完,他又回头看了看厨房,“菜品再延误下去,今晚的生意恐怕会大受影响。”他赶紧走进厨房,将食材交给厨师们。其他的小二也纷纷开始忙碌起来,紧张地协调未能上桌的菜肴。
与此同时,厨房里的厨师们正急匆匆地忙碌着,虽然一些食材已经到位,但其他缺失的食材依旧没有及时送到。锅里翻滚的汤底发出浓烈的香味,但香料还不足以完成菜肴的原味。客人们的目光有些焦急,但知道情况的几位客人还是主动询问餐厅的菜品是否可以上桌,看到自己想要的菜品没有时,便选择了离开。
夜幕还未完全降临,逐渐有些客人陆续离开饭馆,餐厅的气氛有些沉默。小二们的心情也各异,虽然没有新客人进来,但每个人都知道今晚的生意可能受到了影响,而厨房则显得更为焦虑,几乎每个厨师都紧张地在忙碌着,生怕延误时间再影响晚餐的质量。
“今天真是好险啊,”一直待在饭馆的小二对刚带回食材的小二说道,“最开始许多客人的菜没有及时上桌,幸好你们及时赶回,化解了一个又一个危机。”
“话是这么说。”拿回食材的小二低声叹了口气,“但我总感觉今天的事会影响店里以后的生意。”姜宇倚着木桌,面朝大门,忧心忡忡,“我一直不太放心今天发生的事情会对未来带来怎样的影响。”
“别担心以后再说的事了,今天的事今天解决。”蔡心绣安慰道,她的语气轻柔,带着安抚的力量,“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说,今天平稳度过就好。”
姜宇的目光没有离开大门,似乎对眼前的事情感到不安,心事重重。“也许吧……”他低声回应,但目光依然沉迷于外面渐暗的景象。
“要不我们今天就在饭馆里吃完晚饭再回去?”姜冰雪突然提议,“我们可以在饭馆吃完,再回去。”
“那掌柜的得多进点货吧!”有个小二突然叫道。
“没事,掌柜的会同意的。”姜冰雪朝那个小二微微一笑,“等他回来,我们就告诉他还需要哪些食材。”
“那就把剩下不多的食材烹饪成晚饭吧,”周舜志在旁边补充道,“如果今天掌柜能够回来,咱们就告诉他需要再进点货。明天我们就得一起去进货了,就像今天一样。”说完,周舜志朝大家点点头,示意大家按计划吃晚饭。
待他们吃完晚饭、换好衣服准备回去时,吴耀华终于回来了。尽管外面的空气清冷,他的额头上仍是满头大汗,显然刚刚经历了一番辛苦的奔波。几名小二见状,立刻上前扶住了他,助他稳稳地坐在最近的椅子上。
“怎,怎么样了?掌柜的,进货的情况怎么样了?”蹲在吴耀华左边的小二急切地问道,眼中带着关切。
吴耀华喘了口气,稍微调整了一下呼吸,终于平稳下来。他摇了摇头,轻声说道:“还好,想要的货物明天早上就能送进来。”他顿了顿,接着继续道,“我不在的时候,饭馆怎么样了?”
“有惊无险。”右边的小二站着回答,语气中带着一丝庆幸,“我们及时将能够烹饪的菜品告诉了在场的所有客人,他们也很理解,有的客人点了菜,有的则选择离开……”
他停顿了一下,咽了咽口水,继续说道:“姜宇担心今天的事会影响以后生意。”
吴耀华听后,微微笑了笑,艰难地站起身,虽然步伐有些踉跄,但他仍坚定地走到姜宇和厨房的厨师们旁边,坐在离他们最近的椅子上。“这没事的。”他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今天的事我们没办法改变,但我们能做的就是尽力而为。只要我们尽了最大的努力,其他的就交给命运吧。我们心无愧意。”
他的话语虽然简单,却带着一种沉稳和宽慰,显然让周围的气氛稍微轻松了一些。
“你吃饭了吗?”刘尧温看着吴耀华,语气关切,“如果没吃,我这就给你热菜去。”
“不用了。”吴耀华稍微摇了摇头,“我回家吃,我现在只需要休息一下。”
“吴耀华,我有个主意,不知道你意下如何?”姜冰雪忽然迈步上前,语气中带着一丝试探,“我们以后每晚就在饭馆里吃晚饭再回去,菜品就和中午的量差不多——我的意思是,菜品数量需要多准备一些,提前进点货。”
“这个没问题,我同意了。”吴耀华点点头,眼中露出一丝欣慰,“进多少货我都会去跑一趟,交代好就行,反正是他们送过来,我们一起卸货。进货的难度不大,没什么问题。”他顿了顿,看了看周围的环境,继续问道,“那你们今天晚上吃的是什么?”
“我们今天晚上把剩下的不多的食材煮了,随便炒炒,能吃饱就行了。”周舜志苦笑着回答。
吴耀华听了,轻轻地笑了:“哦,原来是这样啊!好吧,大家各自拿好自己的东西,把店门关好,咱们就回去吧。明天又是新的一天,再工作一天就可以休息了——我这腰啊……”他摸了摸腰部,脸上带着一丝夸张的无奈。
“我们干脆扶你一程?”姜宇提议道,语气中带着几分玩笑。
“行,走吧。”吴耀华轻轻笑着,感激地看了看他们,脸上露出一丝温暖的笑容。和他回家的几个人则立刻围上前,扶着他一同走出了饭馆,顺路带着他回家。
第二天清晨,吴耀华比平时更早地来到饭馆。天色还未完全亮起,门前的街道已经被一辆辆满载食材的小货车占据,货车上堆放着新鲜的蔬菜、肉类和各种调料,空气中弥漫着食材的清香。吴耀华带着一脸的疲惫与决心,迅速投入了忙碌的工作,开始指挥着装卸货物。
姜宇、姜冰雪、刘尧温等人也早早赶到,大家分工合作,有的搬运食材,有的整理货单,气氛热烈而有序。看见吴耀华正搬着一箱箱蔬菜,姜宇走了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掌柜的,你也太拼了,等下可是还有一堆事情要忙,别把自己累坏了。”
吴耀华抬头看了看他,眉头微微皱了皱,脸上虽然带着疲惫,但仍露出了一个坚定的微笑:“没关系,趁着清晨能赶紧忙完,下午就能舒缓些。大家都很辛苦,我这个身为掌柜的,怎么能拖后腿呢?”
姜冰雪在旁边听见,调侃道:“你就别光想着大家了,你也是人啊。要不然,咱们真怕你自己先倒下了。”她的话语里带着一丝关切,虽是轻松调侃,却满含温暖。
“呵呵,我这是为大家好。”吴耀华笑了笑,将手中的箱子继续搬进店里,“只有大家一起努力,我们才能把这家店经营得越来越好。”
这时,刘尧温急匆匆跑过来,手里端着一大桶水递给吴耀华,“你先喝点水吧,忙了这么久,得休息休息,补充一下体力。”
吴耀华接过水杯,微微点头,感激地笑道:“谢谢,尧温,你们都太细心了。”他抿了一口水,正准备继续搬货,却发现刘尧温一脸故作羞涩地说:“我先喝了,偷偷地喝的……”说完,刘尧温笑了笑,眼中带着几分狡黠。
吴耀华被逗得笑了笑,摆摆手道:“你继续帮忙吧,咱们还是得赶紧把这些东西弄好。”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多的厨师和小二陆续赶来,大家开始齐心协力,搬运、整理、检查,每个人都在自己的岗位上奋力工作,连那些来馆里吃饭的客人也不约而同地加入了这场“临时工”行列,纷纷伸出援手。厨房和前厅之间的搬运动作井然有序,大家虽忙碌却毫无怨言,脸上洋溢着轻松的笑容,眼神中充满了同心协力的坚毅。
看到客人们积极帮忙,吴耀华忍不住感到有些不好意思,他站在一旁略显局促,连忙说道:“不用麻烦你们了,我们十几个人马上就能把这些事儿做完了。”
一位客人站了出来,笑着接话道:“我们可得帮忙啊,不帮忙怎么能尽早吃到这么实惠的美餐呢?各位说是不是?”他话音刚落,其他帮忙的客人纷纷点头,齐声附和:“是啊,吃到好菜可得快点帮忙!”
吴耀华愣了愣,顿时感受到一种温暖的力量涌上心头。他看着这些客人们,眼中没有任何强迫的意味,反而透着愉快与轻松,似乎大家都享受着与这家店之间的特殊联系。每个人的笑脸,每一个细小的举动,仿佛让他们在这一刻都成为了饭馆大家庭的一员。
看到这一幕,吴耀华不再推辞,心中涌动着感激和温暖。他微微一笑,轻声说道:“那就辛苦大家了,感谢你们的帮助。”他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力量,大家的支持与团结让他的内心充满了力量。
随着大家的共同努力,货物迅速而高效地搬运进了仓库,摆放得整整齐齐。尽管大家已汗流浃背,但每个人脸上都挂着笑容,互相交换着鼓励与感谢。那种默契与合作的气氛,仿佛让这间饭馆的每一寸空间都充满了生气和温暖。吴耀华站在仓库前,目光扫过整齐的食材,心中松了口气,觉得这一天的忙碌终于有了些许成果。
他走到众人面前,眼中充满感激,清了清喉咙:“各位,今天能顺利搬完这些东西,多亏了大家的帮忙。为了感谢大家,今天的午餐我请客,大家随便吃,不用客气。”
一位客人笑了笑,摆摆手,带着些许谦虚:“掌柜的,举手之劳而已,我们也是为了早点尝尝您的好菜。免费的饭菜,您可别太客气了。”
“对啊,大家都是为了吃好菜,快点搬完也能早点享受。”另一位年长些的客人接过话头,语气轻松,带着几分调侃。
厨房和小二们在一旁默默微笑,彼此眼神交汇,仿佛对这种无声的合作和互助感到由衷的骄傲。气氛变得更加温暖与和谐,仿佛整个饭馆的空间都充满了情谊与共鸣。
忙碌的午餐准备终于接近尾声,厨房里传来一阵阵香气诱人的菜肴。每一盘菜都被精心摆放,色香味俱全。吴耀华站在大厅里,抬头望着那些曾帮助自己搬运食材的客人,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温暖的感激。
他迈步走向几位正在就座的客人,脸上带着真诚的笑容:“今天真是辛苦你们了,谢谢你们的帮助。今天的午餐,我请大家吃,希望你们喜欢。”
一位年轻客人抬起头,笑着回应道:“掌柜的,大家帮忙也不过是顺手的事,您请我们吃饭,反倒是让我们不好意思了!”
“哪里哪里,大家今天的帮忙可真是雪中送炭。”吴耀华微微一笑,温和地说道,“今天的菜品我精心准备了几道新菜,大家尝尝看,满意就好。”
“掌柜的,咱们今天都听您的安排,您送来什么,我们就吃什么!”另一位大肚皮的客人哈哈大笑,话语中充满了豪爽,“要是挑挑拣拣,岂不是太见外了?”
听到这话,周围的客人们纷纷笑了出来,气氛愉快而轻松。
吴耀华被逗得笑了笑,抬手轻轻拍了拍桌子,“那就不客气了,大家好好享受,今天的菜肴定不会让你们失望。”
“去吧去吧,我们等得起,”一位客人说道,“只是掌柜的,这些菜品得注意质量,可不能因为急着上桌而马虎了。”
吴耀华点点头,脸上露出一丝坚定的微笑:“放心,质量我会亲自把关,今天一定让大家满意。”
他转身离开,朝着厨房走去,心中充满了责任感与温暖。即便忙碌,但看到这些顾客带着笑容等待着美餐,他的内心也充满了满足。
不久后,色香俱佳的菜肴一盘盘地端上了餐桌,客人们纷纷品尝,眼神中闪烁着满足的光芒。香气扑鼻,味道醇厚,果真如吴耀华所料,精选的食材为菜肴增色不少。
“这味道,真是一模一样!完全没变,依旧好吃!”一位客人忍不住感叹。
“太好吃了!每一口都能感受到食材的新鲜与用心。”另一位客人接着说道,语气中带着对这顿饭的赞赏。
吴耀华站在一旁,看着客人们满意的笑容,心中一阵欣慰。今天的请客,不仅是为了感谢大家的帮助,更是一次食材的新鲜度和品质的检验。看到顾客们满意的反馈,他觉得所有的辛劳都值得了。
待客人们相继离开,饭馆的喧嚣终于暂时平静下来。吴耀华抬头望了一眼空旷的大厅,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趁着饭馆里没人,他走到仓库角落,开始清点食材的存量。
“这些食材恐怕不够了,今天的用量太大了,我得再去进些货。”他看着手中的记录本,轻声自言自语道。以往的出餐量已经让他对食材的需求有了大致的估算,而今天的高客流量,让他不得不提前做出准备。
他转身对站在旁边的员工们说道:“我估算了一下,这些食材的使用时长不长,我们得再去农贸市场进货。”
肖宇听后,眉头一皱,急切地问道:“那我们岂不是又得忙活一阵了?刚才才刚松了口气。”
“放心吧,这次不用大家忙了。”吴耀华笑了笑,拍了拍肖宇的肩膀,“休假的时候我去进货,今天你们都辛苦了,留给你们好好休息的时间。”
“那行,掌柜的。”刘尧温听了,若有所思,“什么时候去进货,告诉我一声,我跟你一起去,就像今天跟着你一起出去的小二们一样。”
“我也是。”姜宇也赶忙补充道,显得有些迫不及待。
吴耀华笑了笑,摇摇头:“行,那你们两个就负责把那些需要当日现杀的食材给拿到店里,剩下的我一个人去。”
“对!这样就不怕每天鱼的需求量增加了。”姜冰雪突然插话,语气中带着一丝幽默,“不然每次都得让掌柜的亲自去外面买鱼回来杀。想起来,幸亏我们这儿离鱼店近,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嗯,如果距离远,早该想起这个办法了。”周舜志也笑着补充道,“不过,话说回来,还是来了客人了。”他瞥了一眼门口,朝厨房走去。其他员工,还有吴耀华均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岗位上。
热闹而平常的一天终于接近尾声,傍晚的客人们渐渐散去,饭馆里恢复了久违的安静。吴耀华站在大厅里,看着员工们逐渐清理桌面,空气中弥漫着饭菜的香气,虽然忙碌了一整天,但依旧能感受到一种温馨的氛围。小二们也已陆续回家,剩下的只有厨师们和吴耀华自己。
他站在原地,深吸了一口气,整理了一下思绪。厨房的热气似乎还未散去,整个空间安静得只剩下刀具与盘子的碰撞声。吴耀华目光扫过每一个人,突然觉得今天或许是时候和大家做个总结了。
“今天大家都做得不错,辛苦了。”吴耀华语气沉稳而真诚,“有没有人愿意说说今天的情况,或者有什么想法,尽管提出来,咱们现在是彼此交流的时间。”
气氛有些沉寂,大家彼此对视,等待着谁来打破这份安静。就在这时,刘尧温站在角落里,嘴唇微微动了动,却又似乎有些犹豫。几秒钟的沉默后,他终于开口:“我倒是有些事想说……不过,应该是关于我自己的事。我平时话不多,大家可能不太了解我。今天的进货让我想起了过去的一些事情……”
吴耀华的目光微微闪动,刘尧温是个平时话不多的人,今天能主动开口,他一定有些深藏的想法。吴耀华稍微倾身,鼓励道:“你继续说,大家都在听。”
刘尧温低下了头,似乎在回忆过去的时光,慢慢地开口:“我叫刘尧温,‘尧温’是我父亲给我取的名字。父亲当时还给我取了个‘字’——明哲。那时我还很小,父亲对我的未来有着明确的计划。他想让我通过读书,做个学士,像那些学堂里的老师那样过着清闲的生活。他觉得那是一份既稳定又体面的工作,和我现在做的厨师工作完全不同。”
他顿了顿,似乎在回忆和父亲的对话,声音低沉了些:“他常说,厨师这活累,脏,油烟大,且不受人尊重。而学者的地位高,工作轻松,家里人也不会为我操心。虽然他试图让我接受这个职业,但我当时并不想做,只是觉得那是他一厢情愿的想法。”
吴耀华静静听着,心里对刘尧温产生了更多的理解。他能感受到刘尧温说这些话时的无奈与痛苦,仿佛是说出来的,不仅仅是自己的一段过往,也是一份难以割舍的父亲的期许。
刘尧温微微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但是,当我亲身经历过后发现,厨师并不是父亲所说的一个低贱又繁忙的职业——虽然有时繁忙时真的忙。虽然和我父亲当初期望的不一样,但做这份工作让我学会了坚韧与责任。每次看到别人吃得开心,我心里就会觉得满足。虽然这份工作累,但它给了我一种从未有过的成就感。”
他稍微停顿了一下,抬起头看向在场的每一个人,目光坚定:“在我上学时,先生曾多次教导我们那些学生‘不要去盲目攀登不属于自己的路,那会使你心力交瘁,一不小心,身败名裂’。我一直认为做厨师才是自己最能体现价值的事情,而不是去盲目追求一个不适合自己的学士身份。”
他低下头,眼神变得柔和:“至今让我印象很深的是,父亲跟我回忆我的过去——
“他说我从小就爱看书,成绩也很好。有一次,我提出我要去书店看书,但不知道书店在哪儿,他就带我去了那里。我到了书店之后,几乎什么书都翻。他还夸赞我看得虽然慢,但总觉得我会从中学到些不一样的东西。有了第一次之后,我就总是一个人跑到书店看书——前面还给他打声招呼,到后面连招呼也不打就跑去书店了。在那时他还担心我的成绩会因此下降,却没想到我的成绩稳在前列。
“正因为我爱看书,我懂得了许多东西——那些比我年长的人们都没有我懂得多。这时,哪怕是外人都看出来我的天赋异禀,多次向我的父亲夸赞‘你儿子是读书的这块料,前途无量’。因此,父亲同意我买书回去看。甚至有一次在我看书时,父亲坐在我旁边的凳子上,看着我桌上一大堆的书籍,自言自语道:‘孩子,爸爸知道你很聪明,成绩总是名列前茅,所以,爸爸相信你一定能成为一个出色的学士,做一个有影响力的人,我也一直把这份期许寄托在你身上。我想,你会走上一条光辉的道路,并给家族带来荣耀。’这句话也成为了我至今都过不去的一道坎。”
刘尧温又停顿了一下,他的脸色变得难看,似乎接下来他说的是他不想说的话——
“然而,当我学业有成,出去找工作时,我却在学士这条路上四处碰壁——不是能力达不到要求,就是被领导刁难,还有同级之间的勾心斗角。每当我参加面试,发现自己总是处于被忽视的位置,甚至在某些场合,我感觉自己无处可去,无话可说。”刘尧温的语气低沉,带着几分无奈,“我曾试图坚持,可内心的疲惫却越来越深,渐渐地,我发现我根本不属于那个充满尔虞我诈的环境。”
他微微闭上眼睛,似乎想让那段经历离自己远一些:“那个学士之路,曾经是父亲为我规划的光明大道。可如今,我却意识到,它让我迷失在名利的旋涡里,心力交瘁,找不到真正的自己。那时,我终于做出了决定,放弃了那条路。”
他稍微停顿了一下,眼神中带着迷茫,但也透着一丝坚定:“于是,我开始寻找其他的工作机会。我尝试过许多份工作,每一份工作,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可以谋生,但我都无法投入其中,觉得那不是我真正想要的生活。我常常在工作期间走神,想着自己的未来,想到自己做着与梦想完全无关的事情,心中一片茫然。于是,我均辞了工作。”
他的语气渐渐有些低落,但紧接着,他的眼神又变得明亮:“直到有一天,我无意间看到了一家新开张的饭馆——也就是这家饭馆,我心里突然想,或许这是我重新开始的机会。其实,做厨师并不是我最初的选择,但它似乎有一种说不出的吸引力。那时,我回忆起母亲曾经教我做过的一些家常菜,简单的炒菜、煮汤,虽然不是什么精致的料理,但母亲总说:‘不管做什么事,都要做到最好,做饭也是一样,味道和用心最重要。’”
刘尧温微微一笑,眼中带着些许温暖:“虽然我并不认为自己是一个天生的厨师,但我决定试试看,或许这能给我一个新的开始。
“当我踏进饭馆的第一天,心里充满了忐忑与期待。我没想到,大家并没有看不起我的手艺——反而,你们每一位厨师都热情地指导我,耐心地教我如何切菜、如何调味、如何掌握火候,以此达到饭馆的要求。没有人轻视我,甚至当他犯错误时,大家反而会笑着提醒我,而不是愤怒地责备我。
“我记得刚开始时,我只会做一些简单的家常菜,当我询问一道我不会做的菜时,大家并没有嘲笑我,周舜志一点一点地教会我做那道菜——菜的名字我忘了,但当时教我的人我还记得。”刘尧温的眼神变得柔和,“那一刻,我感到一种久违的温暖。厨师们互相帮助,互相支持,仿佛在这里,每个人都是团队的一份子。与我之前工作中的冷漠和竞争截然不同,这让我深深地感受到了团队精神。”
他顿了顿,深吸一口气,眼中带着感激:“这份工作让我找到了真正的归属感。虽然每天很累,忙碌的工作几乎没有一刻是闲暇的,但每当看到客人们吃得满足,我就会觉得,自己做的这一切都是值得的。而这里,给了我许多的机会去学习与成长。”
他目光坚定地看向在场的每一个人:“也许做厨师这条路并不像我父亲期望的那样光鲜亮丽,但它让我感到,做菜的每一步,都是一次充实的前进。无论前路如何,这里,就是适合我的地方,是我找到自我价值的地方。”
刘尧温突然转向周舜志,笑着说道:“我记得我们厨师里面,最会做菜的就是你了哈!蔡心绣是出点子那一个,而你是能把点子炒出来的那一个。”
“说这些,我,我也就是‘家族遗传’罢了,没什么了不起的。”周舜志摇了摇头,脸上带着些许不好意思,“简单来说,我就是天生做这个的。”
“你的意思是,你的父母也做这个的吗?”吴耀华笑着问道。
“差不多吧。”周舜志回答,“我妈开小店,做的是面食和家常菜,难度大一点的菜她就做不了。”
“那你为什么不去你妈的店里工作呢?”蔡心绣好奇地问道。
“这事儿得像刘尧温那样从头讲起了——”周舜志轻轻坐下,开始回忆,“我小时候成绩一般,还挺调皮的。母亲开小店,算是个小厨师。我的父亲是搬运工,他们俩都不希望我以后走他们这条路。像他们说的‘又累又工资低’,不过他们也没给我指定一定要做什么工作,就是希望我能选择一条自己喜欢的路。”
周舜志顿了顿,笑了笑,继续说道:“我从小学习成绩就一般,属于那种学霸里的垫底,学渣里的麟角,所以我对自己的要求就很低:长大后只要能找到工作就行,管它累不累啊!而且这时候工作也不是特别难找,所以我当时对工作的想法就是随缘。”
他稍微停顿了一下,回忆起自己刚开始找工作的情景:“然后,我出来找工作的时候,需求的都是一些累活,像油漆工、货车车夫等等。我这瘦弱的身躯,怎么能扛得住那些重货啊!我还记得刚刚出来找工作那会儿,父亲给我安排了一个搬运工的工作。他是那种心直口快的人,觉得自己做得了,儿子也能做,但我一做就发现自己根本撑不住。很快,我就放弃了,父亲也没有再坚持。”
周舜志轻叹一声,继续说道:“那时,我父亲把搬运工的工作给辞掉了,和母亲一起经营小店,虽然生意没有大起大落,但算是把小店开成了‘中店’。他们见我总是找不到工作,也不愿让我继续过这种漂泊的日子,只好妥协,开始教我做些家常菜。”
他顿了顿,眼神稍微变得温和:“我记得第一次学做菜时,母亲站在旁边教我,手把手教我切菜,煮面条,虽然只是些简单的家常菜,但那时的我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踏实感。我从没想到,这些简单的动作竟然会让我觉得有成就感。”
“学了一段时间后,我终于能熟练地做些家常菜了。父母看我开始上手了,便让我出来找饭店工作。”周舜志略带些无奈地笑了笑,“然后我找到了这家饭馆,你们知道,那会儿的我还没做出什么像样的菜,连基本的火候都掌握得不太好。”
“但正是这里的厨师们,他们看我笨手笨脚的,却从不嘲笑我。反而一有空,就会过来给我一些指点。有时候我做得不对,吴耀华也会很耐心地纠正我。渐渐地,我在这里学到了越来越多的技巧,手艺也慢慢精进。说实话,要不是这里的团队互帮互助,我还真不知道自己能坚持到现在。”
周舜志叹了口气:“所以,有时候我在想,如果当初没有那个机会走进这家饭馆,可能我现在依旧在外面漂泊,过着不知所措的生活。父母虽然没有给我强加压力,但他们总是希望我能做得更好。就像现在的我,虽然没去做那些‘高大上’的工作,但做这一行,我感觉自己找到了真正的归属。我这想法和刘尧温的一样,可能和你们每个人的想法都一样。”
天色渐暗,漫天星斗在深邃的夜空中闪烁,像是努力向大地传递着微弱却坚定的光芒,仿佛在提醒地面上的人们它的存在。清冷的风轻轻拂过树叶、河流、房屋,却不打扰沉寂的夜晚,仿佛一切都在这宁静中安然无恙。
“时间不早了,大家该回家休息了,明天我们做完活儿,就能连休两天。”吴耀华站在门口,目光投向空旷的大街,慢慢恢复过神来,笑着对大家说,“明天还得麻烦大家努力工作,咱们得加油!”
姜宇站在一旁,略显疲惫地说道:“确实,已经挺晚了,和以前比,今晚我们回家的时间也算是晚了些。”
他看向吴耀华,眼中带着些许幽默,“不过,掌柜的,咱们哪天不是全身心投入在工作里呢?今晚这会儿,倒是有些不舍得放下。”
吴耀华轻笑一声,目光和姜宇交汇:“呵呵,你们这些小伙子真是能干。我不过是想让大家再加把劲,今天这么努力了,明天才更能放松对吧?”
他的语气轻松,带着几分鼓励,“好了,不说了,大家赶紧回去休息,明天还得早起,后天就能享受两天的假期了。”
街道上逐渐有了些许回家的身影,寒风中带着些许温暖,似乎是这座城市的另一种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