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高煦一边喝茶一边听着。

“莫逐燕，莫逐燕，逐燕日高飞，高飞上帝畿！”

他猜测，这句话绝对是父王的人散出来的。

朱棣不是没有准备的，他不仅在北平的王府地下悄悄打造兵器，他还招募了一批江湖奇人异士。

说白了，就是些神棍。

他让这些神棍编些有利于自己的传说，然后大肆传播。

“莫逐燕，莫逐燕，逐燕日高飞，高飞上帝畿！”，这只是其中一句。

在这个年代，普通百姓是很相信这一套的。

朱棣就是靠着这些神棍们，让很多百姓认为他就是真龙天子。

“老四也不是个省油的灯。”朱元璋的声音传来。

“皇爷爷，这都是被逼的，换成是你，你咋办？”朱高煦道，“要说造反，我父王肯定是不敢的。”

“咱和他大哥在，他是绝对没有这份心的。”朱元璋哼一声，“现在嘛，就难说了。不过，就算他有这个心，也是不敢的。朱允炆已经是正统，老四起兵，那就是反贼，以燕地一隅抵整个大明？必败！”

朱高煦微微含笑。

别说，朱棣就是那历史上唯一造反成功的王爷。

“皇爷爷，那你的意思呢？”朱高煦问，“建文皇帝这么整，你还是让他当皇帝？”

“咱要看看他治下的大明如何了。”朱元璋一叹，“再说，咱能咋办？咱现在是个白天都现身不了的阴灵。”

朱高煦缓缓喝口茶，心中盘算。

这老朱说的对，他现在只是个阴灵，可以是一张王牌，但是还不至于能一言让朱允炆下台。

……

他边喝茶边听。

这时候，有两个人进了茶楼，在他旁边的桌子旁坐下。

“那中年男子是夏原吉。”朱元璋的声音传来，“是个能力不错的忠直之士。”

朱高煦一愣。

他当然知道夏原吉，未来的户部尚书，永乐一朝的大管家。永乐大帝能够五征漠北，背后得亏有这个大管家的支持。

夏原吉并不认识这个时候的朱高煦。

他带着一个年轻人坐下，一笑：“子荣，我就知道你行的，哈哈，中了乡试的解元，你杨子荣的大名，已经传到京城了。”

那年轻人朝夏原吉一拜：“多谢恩师提点。”

夏原吉摆摆手：“子荣，我可当不得你恩师称呼，当年我巡视福建，只不过给推荐你入了郡庠。”

在一旁听着的朱高煦暗暗心惊。

这杨子荣也是未来名臣，明代最强内阁：三杨内阁。他就是其中一杨，后来改名叫杨荣。

“恩师，如今大明暗流涌动，也不知道来年会试能否按时举行。”杨子荣问。

“哎，我也担心啊。”夏原吉轻叹。

两人开始边喝茶边说现在的朝局。

杨子荣年轻，言语十分尖锐：

“陛下所谓的新政，在我看来，不仅否定了太祖皇帝，还是瞎折腾。”

“回复井田制？呵呵，陛下被方孝孺这等酸儒害的不轻，西周时候的制度，一个不可能实现的制度，一千多年来证明那是脱离实际的，陛下居然实行？”

“还有，为了仿《周礼》，改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通政使司改为通政使寺，大理寺改为大理司，詹事府增置资德院。六科给事中都改名为左、右拾遗，为了改而改，玩复古呢？”

“更可笑的是，因为承天门着火，就按照方孝孺的建议，改谨身殿为正心殿，午门为端门，端门为应门，承天门为皋门，前门为路门。”

“整这些有什么用？徒增纷扰！”

他是一边喝茶，一边一通狂喷。

……

朱高煦在一边听着。

朱元璋愤怒的声音传来：“咱就知道那些臭酸儒会误事！咱在《皇明祖训》中订好了规矩，朱允炆是完全不尊啊。”

朱高煦一叹：“皇爷爷，建文皇帝现在还只是小试牛刀，他追求的是儒家那套，要复古，要成为一代仁君。”

他感觉怀中的玉佩在跳动。

朱元璋是气的不轻，怒喝：“哪个皇帝真正用儒家了？汉武帝以来，都是外儒内法。朱允炆愚不可及，他被那些臭酸儒洗脑了，追求的都脱离现实。他在继续这么追求复古，大明就毁在他手上了。”

朱高煦慢悠悠的喝着茶。

他要的就是朱元璋对朱允炆的失望。

如此，他才能下好接下来的这盘大棋。

“皇爷爷，别气，龙体要紧。”朱高煦笑道。

“你大爷的龙体，咱现在气了也不会伤身。”朱元璋怒喷，“咱现在恨不得暴揍朱允炆，你给咱想个法子，一定要见到那小子。”

他要的是面对面见朱允炆。

“上次不是见到了么？”朱高煦明知故问。

“让他也看到咱？知道吧？咱忍不了，咱揍不死他！”朱元璋气势汹汹。

朱高煦扶额。

可是现在朱元璋的状态，在皇宫中是现身不了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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