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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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龙阁。
阁外正下着小雨。
白龙看着晶莹剔透的水珠密集在窗户上,一旦数颗雨珠互相吞并,组成的大雨滴就会坠入深渊,不由怔怔地说:“水滴如此,人亦如此,孑然一身便可高高在上,一旦负重,有了心事,不堪重负时便会堕落,坠入地狱。”
“白龙哥哥,是在感叹人生啦?”龙雪凑近和他一起看细雨朦胧。
白龙被武王的军将追杀,此时他已是一身负伤,血染白衣,慌乱逃入龙冢,龙冢之中误触机关,坠入魂海,他感觉自己昏昏沉沉,随着万顷碧波荡漾。
待到白龙睁眼之时,发觉自己身处龙冢的最深处,白龙墓。
墓中有龙之七子狴犴雕像,是一条如虎凶猛的白龙,有审判之气度,追风之英姿。
“横扫千军如卷席,从未踌躇费思量,赤胆忠魂冷血剑,铁血丹心秦王将。”
龙碑上刻着一行诗。
白龙墓的中央,有一处位置,刚好可以插一柄剑,剑槽周围是七根冰冷的铁索。
“九九归一,七子陨落……”
白龙似乎有所思悟,喃喃自语。
他起身摸索陌生的环境,一挥冷血剑斩断了墙壁上的铁索,触动了机关,几扇门缓缓开启,他迟疑了一下,往其中一扇门走了进去。
他深感胸闷,吐血跪地,这时一个人将他扶住。
“龙雪。”他轻唤出她的名字。
“是我,我们一起回去。”
“你是怎么进来的?”
“我以灵术感知你的气息,潜水游至深处,一路寻来。”她莞尔一笑,取出帕子为他擦拭唇边的血迹。
却见许多蛇围绕过来攻击二人,龙雪一舞水鞭打落了几条,但蛇的数量却越来越多了。
“白龙哥哥,其实,那龙碑上刻着的诗,是我写的,我之前来过一次了。”
“横扫千军如卷席,从未踌躇费思量,赤胆忠魂冷血剑,铁血丹心秦王将。呵,公主真是过誉了,白龙怎是此等英才?”
“白龙哥哥,你当之无愧,我之所以来过一次,是龙帝浮生带我来的,先前那短剑上的诗,也是我写上去的。”
“龙帝浮生?他为什么要带你来此?”白龙不解。
“他说……我是青龙第九子螭吻九公主转世,有守护龙冢的使命,这将是你的葬身之地,你可能将长眠不醒于此白龙墓,而天下……”
正说着,蛇群聚集过来,龙雪二指一点额间,光茫散开,蛇群竟一下子就被驯服了。
“我写了一首关于先贤司马懿的诗,白龙,你看。”北离天递过一卷白宣。
“你又写诗了?之前写一首我的诗,这一次又写司马懿了?”
“是啊,我觉得啊,司马懿这个人,和你怎么那么像呢?”北离天坏笑。
“是吗?我看看。”
诗铺展开来。
成过往(记司马懿)(舞阳侯,懿侯,仲达,宣王,司马太傅均是司马懿)
一卷天下风云榜,谁解年少许轻狂。
兄弟叩盏昨日事,缟素之时仰天笑。
曾许俯首为人臣,正是笑靥少年时。
酌酒不知星斗转,独枕百川无知音。
蓦然回首独自问,几时快意付真心?
公瑾大才意气烈,舞阳豁达谋略长。
卧龙智囊为三顾,却教懿侯掌权臣。
奉孝忠心早丧命,仲达心机得宣王。
子龙救主终无志,司马太傅霸业成。
狼烟大梦洗流年,雾绕征衣滴翠岚。
逝水风华聚散短,东流河山史诗长。
只叹宣王胜四将,缟衣一袭病中死。
乱世煮酒论英雄,不及司马一回眸。
谁记紫骝忽惊起,半岩花雨落毵毵。
“这诗,挺好的,北,你写诗,真是越来越好了。”
“呵,司马懿可像你?”
“这,有些像吧,你的意思是说,我步步心机,步步为赢,而且过得很压抑吗?”
“不是吗?”
“我有那么阴险虚伪?”
“何止阴险虚伪,你是一身负累啊。”北离天无奈地摇了摇头。
当年初遇的龙太子白龙,如今的知己。
往事只能回味,一笑皆成空。
何时再返故地,追我旧时梦?
只叹迷梦难返,一笑化成空。
白龙正在一株银杏树下喝酒,却见一队骑兵过来,他勾唇一笑:“启王派你们来的?”
那队骑兵看见白龙身边的冷血剑闪过寒光,都不敢轻举妄动,白龙却是一笑,说:“捉我回去,可以啊,来吧。”说完掷了酒坛,把灭魂剑扔在地上。
骑兵正在犹豫,云迎面走来。
“启王殿下。”骑兵全部跪下了。
“兄王。”他说,“浮生要我杀了你,我是要杀你,但我要的,是一场公平的决斗。”
“我不需要公平的决斗。”白龙的丹凤银瞳掠过悲伤,“你可以杀我,因为,在天权,我是你的军师,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云听了,沉默了片刻,说:“那我们换个地方打?”
“何必呢?”
“兄王,我……真是抱歉。”
“不必说这话,因为,你是我的弟弟,哥哥让着弟弟,不是很正常的吗?”
云听了说:“我不需要你让。”然后转身下了命令:“撤军。”
他自己骑上马,离开了。
白龙轻叹了一声,举起未饮完的酒,继续喝了半坛。
天近黄昏,龙雪在银杏林找到喝得睡着了的白龙,扶起他想叫他回去。
“别走,雪儿,别走。”醉中的白龙像个孩子一样央求,“我不想一个人,一个人孤零零的,好冷,好痛。”
“我不会走的,你放心,你哪里痛啊?”龙雪解下白龙的银龙鳞护腕时,吓了一跳,发现白龙身上遍体鳞伤,尽是斑驳的血痕。
“为什么会这样?”
她回想起白龙受过的刑罚,被囚冰笼那次,白龙已是重伤还受了鞭刑,后来无数次战斗,他也都默默地承受着伤害,他夜夜咳血,服药后还会有副作用,所以他一身上都是伤。
龙雪取出随身携带的药让白龙服了一颗,缓解他的痛苦。
白龙吃药后又睡着了,他们两个人就这样在银杏林呆了一夜。
他回忆起又一次遇到了浮生的情景。
浮生对他说:“杀死白龙,你才有资格为帝。”
“是天规?”
“亦是宿命。”浮生淡然一笑。
“龙帝,请问,父王轩辕与第一任雀帝昊天,如今去了哪里?”
“冥冥之中,命运会指引你与他们相见,只是,还未到时机。”
“未到时机?”
“是的。”浮生又是一笑。
第一次遇到浮生,还以为浮生是个白衣侠客。
“你是谁?”
正策马而行的云遇到了一位风度翩翩,衣冠楚楚的儒雅公子,眉目英俊,如有神仪。
“少年,请问,附近可有可以喝酒怡情的地方?”他开了口,声音很特别,空灵且有韵味。
“你说的地方,可是指妓院?”
不料那公子慌忙摆手:“当然不是那种下流的地方,怎可沾污了我的神力,我是指,漫山遍野的桃花林,亦或,清凉幽寂的银杏林。”
云望着凌烟阁外一轮冰蟾,不禁想起一支东坡学士的中秋《水调歌》。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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