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长提纵横环绕,约有数十里,其间有不少凉亭供人歇息。只是天冷雪大,凉亭内绝少有人,夏侯依然往前行去,在湖中央的凉亭内却别有一番热闹。
几名儒生和七八名武士聚集亭子内饮酒,亭子中央烧着熊熊的炭火,将整个亭子映照得通红。围绕着火炉,摆上一圈桌椅,几人正围炉夜话。
这些人都是德州府的世家子弟,以包明峰、谢丹柯为首,号称德州八子。
这八子附庸风雅,好清谈宴饮,这日见湖上雪景旖旎,就来到这亭中饮酒作乐。
在夏侯依然看来,这些世家子弟不过是徒具形骸而已,偶有精彩言论也不过是拾人牙慧,令人作呕。
夏侯依然遮掩住气息,疾步前行,不料包明峰眼尖,一下子认出夏侯依然来。
包明峰丰神俊朗,有玉面郎君的雅号,他觊觎夏侯依然的美色已久,却碍于夏侯家的势力不敢放肆。
今日酒醉,心头的酸水大冒,不由得提及夏侯依然的亲事来。
“那项强不过是乡野小子,如何配得上夏侯家的七小姐!”包明峰愤愤不平。
谢丹柯击掌道:“明峰兄说的不错,夏侯小姐天生丽质,不料却被一个乡野小子、无知武夫所俘获,简直是---”
“哈哈---”德州八子中的刘明书狂笑道:“简直就是鲜花插在牛粪上!”
一干帮闲白相人跟着大笑,整个湖心亭哄闹做一团。
丫鬟小琴愤愤不平,牵着小姐的一角道:“小姐,这些人竟然敢嘲笑姑爷,我真想和他们理论一番!”
夏侯依然淡淡一笑道:“小琴,这些人不过是嫉贤妒能罢了。自己不成功,就否认他人的业绩来彰显自己,这种人的内心实在是虚弱的紧。”
主仆二人正说话间,江面上突然飘来一只小船。
小船很小,仅有两丈来长的一叶扁舟。
一名身穿黑衣头戴斗笠的年轻汉子操持舟楫,而另一名红衣女子则头戴斗笠坐在船头。
小船晃晃悠悠,一路朝着湖心亭而去。
夏侯依然停住脚步,她感应到小船上的两人都不简单。
湖心亭上纵酒作乐的德州八子也感觉到了异样,刘明书怪眼一翻,喝令家童禁止小船靠近。
“唰唰!”剑光闪耀,罡气暴起,湖水翻江倒海水浪凝聚成粗大的水柱砸下,几名家童从头到脚被浇了个透心凉。
谢丹柯大怒,指着红衣女子道:“哪里来的野人,竟然敢打扰本公子雅兴!”
“本公子?”红女子站起来,她声音冰冷,风姿绰约,宛如冰宫仙子降临尘世。
德州八子为这红衣女子的气势所摄,一时都不敢妄动。
红衣女子面前的纱巾飘拂,她冷冷的说道:“在下一介女流,自知不配与各位才子攀谈。只是各位言辞之间,实在是太过狂妄不羁,有损名教声誉。”
谢丹柯一愣,他随即狂笑道:“愿闻高见?”
红衣女子的声音愈加冰冷,就像这湖底永不解冻的寒冰:“各位出身世家,本当报效皇恩立功边塞,却在这里逞口舌之利,讥讽朝廷守边大将。依在下看来各位不过是那山中竹笋,嘴尖皮厚腹中空罢了!”
德州八子炸开了锅,他们一向自诩文采风流,今日受人讥刺,哪里按捺得住。
其余的五子冲出亭外,朝那小舟掠去。
黑衣男子手持长篙一点,小船不退反进,朝着湖心亭如箭飞掠。
五子刀剑齐出,岸边波浪翻卷,三丈高的水墙冲天而起。
“文比不过就来武斗,德州八子的休养我算是领教了!”
红衣女子身影快如鬼魅,未见她如何动作,那水墙好似被人当空劈开。
红色的身影一闪,九点寒芒暴起,杀气漫天。
“危险!”谢丹柯腰间长剑出鞘,剑气如同玉龙纵横夭矫。
红衣女子娇笑一声,声震屋宇。
九点寒星如同星辰般璀璨,罡气迸发,其余五子手捧面门,轰然栽倒。
德州八子中仅包明峰等三人武功稍强,其余五子不过是靠文采传世,这些人哪里是红衣女子的对手。
这五子倒在地上,脸颊鲜血淋漓,四个血字触目惊心——名教败类!
红衣女子负手而立,轻蔑的目光扫过三人,声音如同黄钟大吕轰击在三子心头。
“尔等自诩风流,何不像项强那般横扫百万敌军,拯救黎民于水火之中?披着一个世家的皮囊,在此饮酒作乐,尔等丑类还想得佳人青睐,简直是痴人说梦!”
字字如刀,三人本是心胸狭隘之辈,被人揭破心底的阴暗,俱是心火大起。
“啊---”包明峰一声狂吼,腰中青龙剑出鞘。
剑光如青龙横掠三千里,与此同时刘明书的铁扇和谢丹柯的长剑也同时出手。
三人看出红衣女子武功超卓,竟然起了围杀的心思。
红衣女子秀眉一蹙,杀气隐现。
两道银光如同天外飞仙降临尘世,刘明书首当其冲,铁扇表面罡气凝聚成扇形的气墙,妄图阻挡。
“夺夺”两声,银光刺破气墙,刘明书整个人像皮球泄气般萎顿下来,他的护身罡气被破,武功算是废掉。
包明峰和谢丹柯的长剑一左一右杀到,强横的剑气若巨龙盘旋,想要将红衣女子绞杀。
“轰隆”巨响,红衣女子冲天而起,两道强横的剑气轰然斩落,整座湖心亭被劈成两半。
红衣女子袖中射出一道七彩光华,这光华如同彩虹绚丽夺目。
雨后彩虹,透着令人心碎的美艳,带着难以抗拒的风情笼罩住整座凉亭。
彩光闪耀,刘明书和谢丹柯疯狂的舞剑。
一道道剑罡凝聚成实质,和七彩光芒撞击在一处。
红衣女子冷笑一声,手中峨嵋刺刺下。
万点寒星迸射,凉亭中好似下起了纷纷扬扬的大雪。
包明峰和谢丹柯只觉得胸口一痛,像是被毒蜂蛰了一口,登时栽倒。
女子飘然落地,裙裾飞扬。
她看两人的目光就像是看两只癞皮狗,这种无形的羞辱令包明峰和谢丹柯羞愤欲死。
“尔等不是琴剑风流吗?这剑和文采我算是领教了,这风流二字,尔等不配!”
“尔等不配!”强烈的羞愤涌上心头,包明峰和谢丹柯气得坐起来,向天喷出一口血箭,心脉立刻震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