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月亮是否挂在天上,每个夜晚都有自己的不眠人。
斯莱特林宿舍内。
埃弗里躺在床垫上,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今晚,他们算是有惊无险,但这一切,却令他有些怀疑起未来——
自己最好的伙伴好像脑子里有纯血囊肿,而有些自诩老大的——这里就不指名道姓了——魔力水平还不错,但看他事后的反应,好像根本学不会吸取教训。
就这样的人,也会和他一样,以后成为“食死徒”吗?
是的——
他不是不清楚自己的未来——虽然他年纪小,老埃弗里也没跟他详细说过,但他知道——他的老爸是个食死徒。
尽管在核心圈层里排不上号,但他早早就在追随那个据说出身高贵、自称“黑魔王”的强大男巫。
拉巴斯坦的哥哥、穆尔塞伯的父亲也都是食死徒。这也是他们凑到一起的主要原因。
哎——他埃弗里家虽然是纯血,但纯血家族并不意味着就是上流阶层、或者多金土豪。他可听同学们八卦说起过,就连斯莱特林的某些直系后代,都落魄到一贫如洗,最后不知在哪个麻瓜乡下隐姓埋名,灰头土脸,别说财富,连体面都保不住。
当然,布莱克家和马尔福家除外。
埃弗里心里忍不住泛起浓浓的羡慕。
他掀开床帘,借着月光看向另一张空床。他的室友西弗勒斯·斯内普还没回来。
一定是又跟布莱克家的“小王子”出去吃喝嬉戏、研究魔法去了。埃弗里想象着,心里很不是滋味。
作为西弗的室友,西弗的变化有多大,他是第一见证人——
在决斗俱乐部的影响之下,整个学院和三年级,现在谁不知道斯内普的决斗能力和魔药天赋?连院长斯拉格霍恩都说,在考虑邀请西弗加入“鼻涕虫俱乐部”。
更不用说,西弗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已经有二年级的小女巫开始对他示好——如果不是他就只惦记着那个母狮子伊万斯,怎么会傻傻看不到。
是不是跟王子在一起玩,就会也会变得像王子?
而他埃弗里呢,会不会醒来发现自己一身跳蚤?
哎,西弗怎么就跟雷古勒斯玩得那么好……明明西弗先是自己室友/朋友的……
灰尘飘进他的鼻子,他用力地打了个喷嚏——突然就很想念在伦敦的家里,妈妈做的圣诞甜粥。
……
正当他想着,要不要干脆闭上眼躺着再说的时候,寝室的门被轻轻推开,一个小男巫蹑手蹑脚地钻进了寝室,小心翼翼地挪着步子,明显不想惊扰任何人。
正是西弗勒斯。
今晚,不能只让他自己一个人受到惊吓——埃弗里恶作剧心一起,迅速地点亮了床边的台灯。
小斯内普下意识地抬了抬手,似乎要扬起魔杖——惨绿的灯光的照映下,他的脸色似乎不太好。
埃弗里不以为意,只当是斯莱特林绿色的玻璃灯罩在作怪。
“……西弗。”他犹豫着出声,“你回来了。”
“嗯。”西弗勒斯摘下长袍,挂在椅子上,声音听上去有些心不在焉。
“你是和布莱克一起回来的吗?”埃弗里忍不住问道,语气里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酸意。
西弗勒斯观察了埃弗里几秒,见他并不是在有意打探自己的行踪,才轻声答道:
“……嗯。”
“……你们两个,关系可真好。”埃弗里的语气里有不加掩藏的羡慕。
闻言,西弗露出一个微笑,脸色也好转了起来——看来埃弗里对之前的事仍然一无所知,而他则知道真相——这感觉真好。
今晚的压力实在太大了,埃弗里盯着西弗,发现自己完全没有睡意。
他干脆在床上坐了起来,欲言又止,眼里都是想要交谈的**。
西弗默默地等着,果然,片刻后——
“西弗,我能问问……你们在一起都干些什么吗?”埃弗里的眼睛专注地看着西弗,流露出少见的渴望和向往——
“我知道,你们在研究个什么魔药项目,对吧?还经常在一起玩,我是说,你们的派对,全校都看见了。”
看着埃弗里闷闷不乐、眉头皱起的样子,西弗勒斯的心里忽然就涌出些同病相怜之感。其实,埃弗里一直都挺爱说话的,虽然喜欢显摆,有时候讨人厌,但他家里,似乎也有很多问题……
只是新学期之后,随着两个人的朋友圈发生变化,交流变少了很多。
“布莱克,他怎么样?”
西弗的情绪也不高,他揉了揉眉心,干脆将书桌的椅子拉转过来,对着埃弗里坐了下来——反正他也睡不着,不如聊聊。
“雷古……很好。”他想了想,十分认真地说,“我们,也没什么特别,就是学习和玩。”
“那你们平时聊天,都聊些什么?”埃弗里好奇地问。
“什么都聊:魔药、决斗、魔咒……”
埃弗里眼神里的羡慕越来越浓了。看看人家这边,多么高大上,而自己这边还在招猫逗狗呢——
他索性问出了今夜困扰他的问题:
“那你们……谈不谈更大的话题,比方说——未来?”
未来。
西弗勒斯眨了眨眼。
他立即回想起暑假时,在弗洛林冷饮店外,雷古和他坐在一起,自信满满地对他说——
「光辉的未来一定属于我们,你愿意和我一起——投资未来吗?」
那个笃定的样子,对自己完全没有一点怀疑。而之后雷古和他所做的一切,也都是在向这个方向努力……
温暖渐渐在他心里充盈起来,西弗的微笑加深了,他自信地点了点头。
看样子,他们那边的未来比较好哇,而自己这边——小埃弗里的眉头皱紧,他苦恼地叹了口气,语带幽怨:
“布莱克,他可真好——带你一起搞事、搞派对、搞决斗,又约你学习……”
他又叹了一口气,眉头拧得更紧了,声音越来越低,“还跟你谈未来,说不定还谈理想……”
西弗又点点头,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雷古处处为自己加油打气,他全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那你以后想做什么啊?”埃弗里问道,“我是说……毕业之后。”
西弗勒斯不过是犹豫了一下,埃弗里那边已经就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我原本想当个傲罗来着,我小时候偷着读了不少傲罗的故事……也挺酷的不是吗?”
他晃了晃脑袋,语气有些不确定:“但是拉巴他们说,只有蠢货才会去当傲罗……就好像他会去做什么非常荣耀的事一样。”
小斯内普没有接话,但心里已经在嗤之以鼻——
荣耀的事?就拉巴那个蠢样,能做什么“荣耀的事”?他袍子的一角,恐怕还在走廊上躺着呢,“荣耀地”被人踩在脚底还差不多。
“那你呢,西弗?”埃弗里终于意识到自己说了太多,将问题抛回来。
“我……”西弗勒斯顿了一下,“我想——在霍格沃茨当个教授,就不错。”
埃弗里张大了眼睛,显然吃了一惊。
西弗勒斯有些不自在,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这么说出来了,也许埃弗里觉得他在痴心妄想吧。
但埃弗里没有取笑他,只是一脸不可思议。
“怎么会?那你不要结婚了吗?”
“啊?”西弗勒斯愣住了。
“……结婚?”
他想当老师,和结婚有什么关系?
“你没发现吗?”埃弗里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语气认真得像在传授什么人生真理,“学者有保持独身的传统啊——霍格沃茨所有教职工,全是单身!”
“……”
分享快乐,快乐就会变成两倍;分担苦恼,苦恼就会变成一半。
有埃弗里这个话唠,西弗勒斯不需要说太多,他听着室友大倒苦水,偶尔回应几句,心里的郁闷也渐渐消散……
倒是又像暑假前一样了。
但又好像完全不同。
……
无论月亮是否挂在天上,治愈黑夜的,永远是肯倾听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