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杆子里出政权,这个道理之前朱由检不懂,但在系统的‘精心调教’之下,他已然明白军队有多么的重要。
在将方正化提拔为御马监的提督太监后,朱由检还不放心,觉得自己应该亲眼去看看。
反正御马监不同于朝廷其他的军队,算是皇帝唯一的私军,自己怎么折腾内阁也干涉不了。
只是皇帝前来巡视的旨意,却是把御马监里的头头们吓得鸡飞狗跳,不断的想办法去补救。
“往日里咱们怎么捞都没事,哪怕是过了眼下这个坎,底下想怎么捞也各凭本事。
但现在都把自己贪的吐出来一些,要不然在皇爷面前漏了底,别说是继续享受荣华富贵,自己的小命都别想保住。”
御马监的值房里,算是其中老人的唐遇吉,阴恻恻的对着其他掌权太监们说道。
当初魏忠贤在的时候,就不怎么插手御马监里的内务,在魏忠贤倒台以后,御马监的当家人涂文辅也受到了牵连。
不光是被去了职,还被拿下问罪,没准过一段就要掉脑袋,这辈子都没机会再回来。
如今的御马监,可以说是处于群龙无首的状态,这自然是让不少掌权之人察觉到了机会。
以前只是偷偷摸摸贪点,可现在上面没人看着,这些有点权力的太监们,自然是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
反正就算是新任的掌印太监过来,发现其中的猫腻,那所有的亏空也都可以推到涂文辅身上。
于是乎这段时间的御马监,能够称得上群魔乱舞,都想趁着这个机会捞一波。
但谁能够预料的到,原本对御马监向来不管不问的皇帝陛下,居然来个兴致,想要巡视一下腾骧四卫,这可是要人老命了啊!
“唉!事到如今,吾等也只能是如此了,现在要是舍不得出血,那就等着被皇爷放血吧!”
御马监的掌司李玉镇,这会也一改自己往日死要钱的秉性,号召其他在座的太监们,一起出钱度过眼前的难关。
“唐老哥,李老哥,钱粮上的亏空还好说,咱们老兄弟几个咬牙凑凑的话,还能糊弄过去。
可兵员上的亏空,这一时半会也没办法凑齐啊!
等到皇爷过来一看,发现腾骧四卫只剩了这么点人,就算咱们把钱粮上窟窿补上,怕是也躲不过那一刀啊!”
在唐遇吉和李玉镇号召其他人共同出力,度过这个难关时,御马监的典薄胡国胤,却是给在场的所有人泼盆冷水。
“嘶——
腾骧四卫现在共有多少兵丁在册,实际上又有多少兵丁,能够接受皇爷的检阅?”
听到这话后,那些御马监的掌权太监们纷纷倒吸了一口寒气,最后还是唐遇吉强装镇定的问道。
不怪他们胆小,实在是这绝对算个要命的问题,如果其中的窟窿太大,怕是他们谁都活不了。
“名义上在册的勇士是有四千七百六十人,旗军在册的有三万九千九百八十五人。
可实际上整个腾骧四卫,如今真正的兵力,勇士和旗军加起来不一万九千多人。
这可是比名册上的数目,少了一大半的人数,只要皇爷过来巡视一圈,咱们怎么去掩饰,也是会发现其中的猫腻。”
作为御马监写字,胡东越对于这些数字还算了熟于心,只是越是心里面清楚,他就越发的绝望。
两万多人的亏空,只要皇帝眼睛不瞎,他们这里的太监有一个算一个,都免不了被皇帝家法处置。
“别急,别急,还有办法,一定还有办法去补救。”
看到这个数字一出来,所有人都是一阵哀嚎,唐遇吉连忙给他们打气道。
一同想想办法还有机会,让他们这些人化险为夷,可现在就乱了阵脚,那注定是死路一条。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法子,这一回不光是咱们难逃一死,说不好皇爷震怒之下,家中的亲人也逃不过这一劫。”
想到即将面对的绝境,李玉镇痛哭流涕的说道。
他们可不是文官,犯了事还有同僚同党帮着说情,皇帝也会有所顾忌,往往会给他们留个体面。
但作为皇帝的家奴,皇帝想怎么处置完全是能够一言而决,根本就不用有丝毫的顾忌。
至于说同僚同党求情,皇宫里人情最是淡薄,若是看到了他们这些人倒霉,其他的太监不落井下石那就算是有良心。
“也不是没有办法,若是今上和先帝一样,突然一病不起呢?”
胡国胤想到他们的下场后,忍不住的说出一个大逆不道的主意。
“混账东西,你以为如今是后汉还是李唐,在大明咱们这些阉人就是皇家养的一条狗。
先帝之所以一病不起,那是有外面的高人谋划,咱们这些人哪有资格想这个。”
听到胡国胤的馊主意,唐遇吉对他破口大骂道。
这个狗东西难不成觉得帮着那些大人物做点事,就能和人家平起平坐了?
若是没有外面的那些大人物们压阵,他们根本折腾不出来什么水花。
别说是让皇帝一病不起,恐怕刚刚有这个念头,就会被其他的太监拿下请功。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不成咱们就只能乖乖束手待擒吗?”
胡国胤自然也知道,自己不过是异想天开,可除了这个馊主意之外,他们又有什么希望,才能够逃出生天?
“谁说要束手待擒了,咱们这边的兵丁数目不够,其他的地方却有的是人。
只要咱们舍得出银子,别说是两万人的亏空,就算是五万人,十万人也能拉过来充数。”
到头来还是唐遇吉这个年老成精的死太监,想出了一个可行的应对之策。
腾骧四卫确实是缺人手,可这可是大明的京师,就算是什么都不多,但人绝对不算什么稀罕物。
“唐老哥说的是京营?”
听到唐遇吉的话,李玉镇和胡国胤等太监也是反应过来。
京营可是有三十多万人,哪怕和他们一样吃空饷,但凑出来两万多人过来应付一下场面,绝不算什么问题。
左右不过是出点银子,让那些勋贵们配合下,就算那些勋贵再怎么贪婪,让他们不得不大出血。
可那也比被皇帝发现他们吃禁军空饷,然后被砍掉脑袋,甚至是拖累家族强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