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降灵科的依玛努奇?你怎么在这里?”莉黛尔走到依玛努奇跟前,想问问对方,可她走近了才发觉对方仍处于半睡半醒的状态。现实中两者面对面相遇,依玛努奇目前视角里看到什么就难说了。
没反应也可能是“没看到”。
梅林的催眠魔术,她因血脉缘故带有抗性,怎么解除就不知道了,属于超出理解范畴的神秘。她在魔术协会的时钟塔里是数一数二的大人物,出了这个限定范畴,在真正的神秘领域,有各种来历的神魔妖怪刷新神秘上限,即便神代早已过去。
“哦!时钟塔的Lord,植物科的煤之魔女?您怎么在这里啊?”
就在这时,餐厅区又进来一人。上了年纪的船长戈尔登想来餐厅大吃一顿释放压力,进来看到依玛努奇堵在门后,像是与一名时尚粉色系双马尾女**谈,走近些他认出另一位是时钟塔的十二君主之一。
当年作为千界树家族谱系成员,戈尔登有幸在时钟塔的年度宴会上见到过几位君主的样貌,演艺明星般青春闪亮的煤之魔女莉黛尔印象最深。当然那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时间让他衰老步向晚年,而高高在上的真正魔术贵族还是如当初记忆里一般年轻靓丽。
“你是什么人?”
一方认得另一方,不见得倒过来也成立。莉黛尔看到个苍老的航海家走进来,虽第一时间锁定对方衣服上的家纹,可她对一流之外的家系没关注。
“我是穆吉克家族的传承者,戈尔登·穆吉克,我的父亲是在法政科工作的戈尔德鲁夫。同属于千界树族系的炼金术专长分支。我年轻时也在时钟塔深造过一段时间,在第三个年头有幸参与了多学科组织的年度晚宴,在那次宴会上,我见过您。我的印象很深,植物科的……”
巴拉巴拉说了一堆,可惜莉黛尔完全没印象,时钟塔贵族们组织的晚宴太多了,她在刚成为君主的几年不会拒绝邀请,算是吸引一批追随者建立自己的派系,后续也开始摆架子各种理由回绝无聊的社交宴会。
贵族与贵族之间也有差别,对方提到的戈尔德鲁夫她还有点印象,是一个魔术资质平平,但从其他方面找补并靠砸钱进了法政科的小人物。
唯有在法政科,很多门槛可以直接用金钱填上,至于那人的儿子……所以一晃眼已经过了这么久了?莉黛尔感觉自己不知不觉中也变成昔日讨厌的“活在几个世纪前的老东西”。那么多年的研究与努力,如今付之一炬了。
“哦,见过,对。你的父亲是法政科的大名人啊。百年来最具商业头脑的黄金魔术师,金融也是炼金嘛。”适当放低姿态套近乎,她还是会的。
通过老船长戈尔登简述,莉黛尔明白了自己的所在,自己被梅林带到了“迦勒底机构”的次世代空天母舰上。这里算是战场后方,但仍在中南美异闻内,暂时是安全的。舰上重要的人物都下船去前线了,戈尔登不属于战斗行列,只是辅助驾驶这艘超大飞船的。至于迦勒底机构,她记得那是天体科在南极捣鼓的观测研究所,在本世纪初建立不久就出事故项目中止了。
第一代负责人也是天体科时任君主的马里斯比利是神秘主义的奇才,马里斯比利亡故后项目后续继承给了不中用的女儿,也是那次事故,他的女儿和很多参与的科研人员遇难。阿尼姆斯菲亚本家绝嗣,旁系家族成员与马里斯比利的大弟子基尔什塔利亚争夺天文科归属,那场不大不小的动荡也是几十年的事情了,回忆起来细节有些记不得了。
“制造它的是文艺复兴时期的万能艺术家达·芬奇?太奇妙了,英灵化为从者,而后造出我们现代都没有企及的科技舰船。”莉黛尔对此倒是发自内心感叹,已经见过梅林、美尼斯和羽蛇神,再多个达·芬奇反倒平常些。
至于当前时代与英灵座隔绝,理论上不能召唤从者一事,她没考虑,毕竟她不是降灵科,只从结果反推,从者就在眼前,那就是理论错了。
“您看我光顾着自己聊了,我对这艘舰船熟悉,美食美酒都可以随意享用。达·芬奇女士这方面一直无限满足。请坐,我让人偶们多准备些。”
戈尔登唤来一名人偶,装着颇有学识地念了一堆拗口长单词。
在他点餐完毕折返入座后,依玛努奇身上的催眠魔术大致也到时间失效了,但他没有自己被魔术干扰的感觉,几乎无缝衔接意识清醒,下意识做出要点餐的动作。
“船长在啊。你帮我点了吗,那太好了。”依玛努奇看到玻璃长桌对面老船长回座,脑内自动补完了一段相关记忆,像是刚才有帮忙点餐。
他接着很自然地往左手边一侧身,这才发觉左边坐着一位粉发女性,自己的感知能力像是完全失效,放在以前不会有这种情况。但他还是保持了镇静,装着淡定地伸手向对方问好。
“女士,你好。你……你是植物科君主莉黛尔?!你怎么在这里?你什么时候来的?”依玛努奇没能保持镇静,看清楚身边多出来的人具体身份,失态地站起来惊呼。
虽说自己是名门之后,有望继承祖辈继承降灵科的魔术界新秀,但跟长辈般的实际君主还是有差别的。
莉黛尔之前还看到了对方赤身**开门的神奇一幕,想来那个最好忘却,所以默认在餐厅才算重逢第一面为好。
“你刚才魂不守舍地,像是在思考魔术难题,我也就没打扰你了。”莉黛尔随口编了个谎言,这方面她很熟练。
“是吗?可能是这样。”依玛努奇尝试回忆,只能想起些间断的模糊闪回,自己的从者偶尔会在纸头上写一些晦涩难懂的题目,本着搞好关系缘故,依玛努奇会思考解答,但他的解答十有**不能让蜘蛛从者满意。而后……蜘蛛从者会教授一套精彩绝伦的解题过程,但每次都记不住大部分,只能记住无用的结果,顺带每次授课后都很累。
今天也是差不多情况,身体依旧提不起劲,反应也迟钝了,甚至没察觉到一位君主级的魔术师坐在自己身边。属实有些离谱了。
“我跟我的研究团队误入异闻,我被魔术师梅林救下,他顺手把我安顿在这里了。”
寿命足够长的魔术师,撒谎是生存必须项,欺诈与隐瞒不精通更是没法在人杰地灵的时钟塔混下去。她断然不会说自己具体来这里做什么研究课题,遇到了什么危险。
魔术师之间对于他人的神秘过问等于敌对,这条礼仪性质的默契正好免了详细解释必要。依玛努奇适当说了他离开时钟塔十年时间的大致经历,并且自豪地提了一句自己召唤了一名极其稀有的降临者职介从者。
那个蜘蛛是他的从者?
莉黛尔回想起房间里比人高的丑陋大虫子,虽说看得出通人性,但她本能讨厌那样的东西。顺带有点小小的妒忌,降灵科的小子居然成功召唤了明显违规的从者,没有受到人理攻击,她却倒霉撞上过路的冠位从者美尼斯,但凡换一个普通从者,她觉得还是能打一打的。
不多时,两个人偶各自端着餐前茶点和日式料理先摆桌上了。毕竟船长点餐跟新客人点餐不冲突,两者都没有删除另一位订单,那就两份都执行。
看着桌上分列摆放法式餐点和日式料理,三人心中各存尴尬,不由同步相视一笑。理由各不相同,但结果是一样的,肚子饿了这点没法否认。
烦恼先放一边,装着开心地与“同类”一起吃顿饭。
达·芬奇全程利用人偶监视着舰船上每一个人,包括正在甲板上磨刀与锻炼武技的千子村正。
听到工坊外的敲门声,她挥挥手指让紧闭的门打开。蜘蛛从者从外面跑了进来,看起来精神状况很好,先前对战第六兽的消耗,像是都补满了。
“你好像很快乐?现在的模样……真的不考虑换一个像人的躯壳?”
达·芬奇试探性问了对方一句,显然蜘蛛从者并没真正恢复自我认知,仍处于蜘蛛认知中,发出疑惑性质的嘶嘶声。
“同为星之开拓者,我们难得跨越不可能各自抵达文明即将毁灭的时点,却各自与英灵座上的本体可谓完全不是一个人。果然为了达成逆转不可能的奇迹,对应的代价也是高昂的。这是来自外星怪物的心脏,你来看看这东西。”
达·芬奇把破碎的ORT心脏放在银托盘上,递向蜘蛛从者,同时比画着手势,指示其先别直接触碰。
蜘蛛从者用多对复眼盯着推向自己的特殊物质,看着破碎的半固半液软球,它逐渐体毛竖起,连续发出紧张的嘶鸣声,很是不安。
“你的特殊能力能对第六兽起作用,能对这个起作用吗?”达·芬奇直截了当地说明自己的真正诉求,很冒险且基本会搭上眼前的蜘蛛从者,但她不在乎。
蜘蛛从者不顾达·芬奇一开始的警告,直接亮出口器前的毒牙,对准心脏试探性刺了一下,精神毒素成功包装成哲学问题注入。这颗心脏具备一定的自我意识,回应了问题,变相绕开材质自动隔绝。
“很好。”
达·芬奇虽看不到精神毒素,但看蜘蛛从者的反应,她确定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