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中七月,骤雨初歇。
十五岁的李白踩着湿滑的青石台阶,腰间酒葫芦与剑鞘相撞发出清脆声响。青城后山雾气翻涌,隐约传来鹤唳声,惊得他指尖剑气微颤——这是父亲传授的“弹剑问路“之术,此刻却像被什么压制住了。
“这位小道长,可知司马承祯真人的道场所在?“李白拦住个挑水的小道士,袖中滑出枚雕着云纹的银叶子。
小道士突然面露惊恐,水桶咣当落地:“你...你身上怎会有剑妖之气?“话音未落,山道两侧的松针无风自动,千百片青叶化作剑雨袭来!
李白瞳孔骤缩。昨日在岷江斩杀的那条黑蛟,临终前确实嘶吼过“青城山不会放过你“。但他怎么也没想到,名门正派竟会用如此阴毒手段。
“锵——“
腰间铁剑自行出鞘,在身前划出半轮明月。这是上月观峨眉金顶日出悟出的“峨眉月“剑式,此刻使来却滞涩异常。数片松针穿透剑网,在他左肩绽开血花。
“好个颠倒黑白的青城派!“李白怒极反笑,咬破舌尖喷在剑身。铁剑顿时泛起赤芒,将后续松针尽数熔成飞灰。这是他十二岁那年,父亲用西域玄铁打造的“烧尾剑“,据说熔着半条蛟龙魂魄。
浓雾中忽然传来轻笑:“以血饲剑,倒是魔道做派。“
漫天松针倏然收拢,凝成个青袍道人。此人面如冠玉,眉心却有道狰狞剑痕,正是青城派刑堂长老玉真子。他手中松针剑指向李白丹田:“交出蛟丹,自废修为,可留全尸。“
李白瞳孔微缩。昨日剖出的蛟丹此刻正在怀中发烫,原来对方是为此而来。他忽然想起父亲说过,青城派丹鼎需蛟龙内丹作药引,看来所谓名门正派,与那食人的黑蛟也无甚区别。
“想要?“李白咧嘴一笑,突然将蛟丹抛向半空,“那就看你的剑够不够快!“
玉真子身形刚动,整座山林的露珠突然腾空而起。李白并指如剑,在空中写下昨夜新得的诗句:“飞湍瀑流争喧豗,砯崖转石万壑雷!“每一个字都化作剑意,裹挟着万千水珠轰然炸开。
这是他以诗入道悟出的第一式剑诀!
玉真子的松针剑阵瞬间崩碎。就在他掐诀欲唤本命飞剑时,李白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三寸之内——不是轻功,而是剑修最难掌握的“身剑合一“。
烧尾剑刺入道人胸膛的瞬间,李白突然嗅到淡淡酒香。本该血溅五步的场景,化作片片青莲飘散。山雾尽褪,露出个醉卧松枝的老道,手中葫芦还在往下滴酒。
“好个'砯崖转石万壑雷'。“老道挠了挠发红的酒糟鼻,“小友可愿陪贫道喝一杯?“
李白瞳孔剧震。此人竟是三十年前剑挑十二仙门后神秘失踪的“酒剑仙“司马承祯!更令他震惊的是,自己刚才刺中的,不过是对方用酒气凝成的幻象。
山风掠过悬剑崖,带来云海深处若隐若现的剑鸣。司马承祯晃着酒葫芦,眼底闪过星河倒影:“你可知道,真正的青莲剑歌,要蘸着月色来写?“
李白接过酒葫芦,仰头灌了一口。酒液入喉,却似万千剑气在经脉中游走,激得他浑身剑骨铮鸣。这哪里是酒,分明是剑意凝成的琼浆!
“好酒!“李白眼中精光暴涨,烧尾剑在手中轻颤,发出龙吟般的剑鸣。他忽然明白,眼前这位醉醺醺的老道,是在以酒试剑。
司马承祯眯起眼睛:“小友可知,剑道有三重境界?“
“请前辈指教。“李白抱拳行礼,却见老道突然将酒葫芦抛向半空。葫芦在空中炸开,化作漫天星河,每一颗星辰都是一道剑意。
“第一重,以剑为剑。“老道并指如剑,一道星光落下,化作三尺青锋,“这是凡夫俗子的境界。“
李白瞳孔微缩。这看似普通的一剑,却蕴含着开山裂石的威势。他不敢大意,烧尾剑横在胸前,剑身上蛟龙纹路泛起幽光。
“第二重,以心为剑。“老道指尖轻转,星光剑突然消散,化作无形剑气,“这是剑修的门槛。“
李白只觉眉心刺痛,仿佛有无数细针在识海中穿梭。他强忍剧痛,闭目凝神,烧尾剑在身前划出玄奥轨迹。这是他在岷江观潮时悟出的“潮生剑式“,此刻使来,竟隐隐有潮声回荡。
“第三重...“老道的声音突然缥缈起来,“以天地为剑。“
李白猛地睁眼,却见整片星空都在旋转。每一颗星辰都化作剑光,向他倾泻而下。这不是剑招,而是天地大势!
“轰——“
李白被剑意压得单膝跪地,嘴角溢血。但他眼中却燃起熊熊战意,烧尾剑突然脱手飞出,在空中划出道道玄奥轨迹。
“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
这是他在岷江斩杀黑蛟时,观瀑布而得的诗句。此刻以剑意写出,竟引动天地共鸣。漫天剑光突然凝滞,化作银河倒悬的奇景。
司马承祯眼中闪过一丝讶色:“好一个'银河落九天'!“他大袖一挥,银河剑意顿时消散,“小友可愿随贫道去个地方?“
李白还未来得及回答,就见老道袖中飞出一片青莲。莲瓣舒展,化作丈许大小的飞舟。舟身刻满玄奥符文,散发着淡淡酒香。
“这是...“李白瞳孔微缩。他曾在父亲收藏的古籍中见过,这是上古剑修留下的“青莲渡“,据说能穿梭虚空。
“上来吧。“司马承祯踏上飞舟,“带你去见识真正的剑道。“
李白跃上飞舟的瞬间,整座青城山突然震动起来。远处传来玉真子的怒吼:“司马老贼!休想带走我青城派的猎物!“
只见数百道剑光冲天而起,化作天罗地网罩向飞舟。每一道剑光都蕴含着恐怖威压,显然青城派动了真怒。
“哼!“司马承祯冷哼一声,袖中飞出一枚青铜酒樽。酒樽迎风便涨,转眼化作山岳大小,将漫天剑光尽数收入其中。
“这是...乾坤樽!“李白惊呼出声。传说中能收尽天下万物的上古仙器,没想到竟在司马承祯手中。
飞舟破空而去,留下青城派众人面面相觑。玉真子脸色铁青,手中捏碎一枚玉符:“传令下去,通缉李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与此同时,飞舟已穿梭到千里之外。司马承祯站在舟头,望着云海翻腾:“小友可知,你体内的青莲剑骨,与十二仙门寻找的'开元密钥'有关?“
李白心头一震。他想起五岁那年,碎叶城上空的九星连珠异象。当时父亲李客曾说:“此子生而不凡,当以剑道证长生。“
“前辈的意思是...“李白刚要追问,突然感觉丹田处传来剧痛。一朵青莲虚影在他头顶绽放,散发出浩瀚剑意。
司马承祯眼中精光暴涨:“果然如此!青莲剑骨觉醒,开元秘境即将现世!“
话音未落,远处天际突然亮起九道金光。每一道金光都化作通天剑柱,直插云霄。整片天地都在震动,仿佛有什么远古存在正在苏醒。
“这是...“李白瞳孔骤缩。他感觉到体内剑骨与那九道剑柱产生共鸣,仿佛在召唤着什么。
司马承祯大袖一挥,飞舟速度暴涨:“走!去剑冢秘境!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