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素道尊 第40章 天命人 望气士

作者:乌龟之王 分类:修真 更新时间:2025-03-16 13:47: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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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势轰然窜起,真如金蛇搅空,扎扎作响,蓬蓬勃勃如开了锅的蒸笼一般,连附近的草木都通通引燃,焰芒熊熊,照亮了蔡阿平的脸庞。

热浪掀起少年额前的乱发,蛰得他睁不开眼,隐约可见火舌顺着茅草屋顶疯狂流窜,像无数条赤红的蜈蚣钻进每家每户的门缝,浓烟裹挟着焦糊味灌入鼻腔,呛得他弓着身子剧烈咳嗽。

蔡阿平的心头一片茫然,他踉跄几步,脚下似被什么一绊,原来是那几名猎户横躺在地,伸手一摸,却发现早已冰冷一片,连他姐夫都不曾幸免。

他急得通体汗湿,神魂都颤,只觉地转天旋,胸中仿佛压着一块千斤重的石头,透气不出,难受已极。

“阿姐!”蔡阿平猛然惊醒,他想到尚在寨主家中做活的胞姐,那里高墙深院,又多护卫,或许还有活命之机,遂精神一振,就要拔足狂奔。

只在这时,蔡阿平眼前一花,便觉自己已是被一股大力抓起,再稳住身形,面前正站着一个身着长袍、头挽道髻之人,神仪明秀,朗目疏眉,望之不似凡夫。

张珩细细看他一眼,问道:“你是这寨中之人?”

“我阿姐还在……”蔡阿平微微一愣,点了点头,旋即往寨中看去,犹自挣扎不停。

张珩将他扯住,道:“不必去了,我到来之时,活着的只余下你一个了。”

寨中之人俱是没有修为在身的山民,如何挡得住王知远的阴魂鬼影?片刻功夫,已是尽数受戮。

那几名极为健硕的猎户,只是被阵法中的尸煞之气略略波及,亦是没了性命。

听得这话,蔡阿平讷讷不言,泪水却是不争气的流了下来。半响,他忽然抬头问道:“你是神仙么?”

张珩微微有些意外,饶是山民常与狼虫虎豹相厮杀抗争,见惯了生死,但一介孩童却如此平静,着实有些不简单。

他正思忖,忽有一物自袖中飞了出来,悬在半空,原来是那枚玉简,此刻正流光璀璨,几如透明,隐约有悦耳天音作响,浑然一件仙家宝物。

蔡阿平心下称奇,目光也不由自主地随之投去,这玉简突然微微颤动,直往他眉心一钻,他低呼一声,来不及躲闪,只觉一股暖流从眉心流淌,接着便是无数深奥字符自眼前流淌,心神完全不受控制的沉浸了进去。

张珩挑了挑眉,心中不免升起几分诧异,在他看来,此子不过是中人之姿,堪堪达到入道修行的门槛,难不成有其他特殊之处?

只是他反复看了几眼,并未发现异常,也就不再过多关注了。

他望着山上的滔滔火光,六七十里长如一条火河,正往两面延烧,丝毫没有止歇之势,遂捏诀做法,召来一大段寒云冷雾,离地二三十丈,化为倾盆大雨,往下暴降,须臾间便压灭山火。

方做完这一切,他突然眸光一厉,向着西侧黢黑的山林中看去,沉声道:“道友何不现身叙话?”

半响,林中沙沙作响,一道人影走了过来,这人年约二十,高冠博带,修髯伟貌,一副儒生士子的打扮。

他对着张珩一揖,高声道:“凡民于满川,见过仙真。”

张珩拱了拱手,笑道:“你我同道修真,何必这般拘礼?”

这人气息微弱,不过练气二层,但神态安然,自有风姿,却有几分不凡。

于满川微微一笑,道:“尊驾餐露饮霞以觅长生,是谓仙道;下愚望气扶龙以安纲常,是谓人道。仙道渺渺通星汉,人道熙熙竞尘寰,怎敢与仙真同道相称?”

张珩心下微动,道:“原来是望气一脉的扶龙人,失敬失敬。”

所谓望气士,乃是上古玄门分支,其道有三察:一察天象,二察地理,三察人运。彼辈不修移山填海之术,专精天地人常运转之理,混迹于世俗朝堂,潜身匿形,极为神秘。

念及至此,他拂袖引风,道上枯藤倏然抽芽,缠作青玉几案,离离青草自结经纬,聚作蒲团,又伸手虚引,笑道:“天时尚早,于道友何不暂移玉趾?”

于满川微微一愣,瞥了一眼在不远处闭目凝神的蔡阿平,拱手道:“如此,恭敬不如从命了。”

二人落座,正值月照高岭,雪满千山。

张珩略一沉吟,手指着蔡阿平,直言道:“道友可是为此子而来?”

于满川也不做隐瞒,颔首道:“不错。十载之前,愚下夜观天象,偶见紫微星有异动,其气三分,做玄鸟、长剑、火凤之象,其中意指,不可尽说,但此子身负天命,合该主天地之沉浮。”

张珩目光闪动,道:“王朝更替,本与方外之人无有关碍,但此子却与贫道有几分缘法,道友若有所谋……”

说到这里,他话音一顿,转而道:“小娃娃,你既然醒转过来,就不要在偷听了。”

蔡阿平心下惊凛,方才他心神沉浸在玉简之中,外间只片刻光阴,但他却已经脱胎换骨,灵台似被拂拭了一遍,往昔诸多疑难困惑,此刻不过心念微转,竟如百川汇海,豁然自通。

他虽在山中长大,本性质朴,年岁又小,但得此之功,人心之鬼蜮业已熟稔在胸,看待问题也不在浮于表面,而是更为深入,知道世上从来没有无缘无故的好处。

被当面拆穿,蔡阿平也不觉尴尬,他理了理身上衣袍,躬身一揖,郑重道:“小子蔡阿平,见过两位高士。”

张珩见他悲意深敛,不卑不亢,知道这是那枚玉简的神效,只道:“于道友之言,你可听清了?”

蔡阿平点了点头,道:“小子听清了,不过却有些疑惑。”

于满川不惊反喜,忙道:“你有何疑惑,但说无妨。”

蔡阿平面色一肃,道:“依高士所言,小子乃天命之人,当主天地沉浮。只是,恕小子无礼,如两位高士般的修道中人,亦归我所管束么?”

于满川面露愕然,随即哈哈一笑,眼中精芒连闪,喜不自禁,大声道:“有这般志向,果真是天命之人!”

蔡阿平神情不变,目光紧紧盯住张珩,他心下清楚,自家本可不用说出这番话来,但举族之亲尽丧命眼前,终究是不吐不快,所谓的修道人便可这般肆意妄为么?

明明无仇无怨,却如草芥一般被随手屠戮,他立下大志,修道之人亦要受到约束,敢有人干宪犯禁,必举刀兵屠之!

张珩轻轻一笑,淡淡道:“你之志向,可谓是前无古人,只是其中艰险,何异于投石填海?”

他看得分明,今日之事,或令此人对修道人生出了几分排斥之意。

于满川心绪稍平,听了这话,又陡然把心提起来几分,他也有修为在身,自能感受到张珩带来的压力,若惹其不悦,恐怕生死两难,哪里还有什么宏图大志?

他朗笑一声,道:“张仙真出身玄门正派,德高道重,乃真正的神仙人物,岂会垂目凡尘俗事?至于妖魔异类,自然是人人得而诛之。”

张珩倒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中,他转而思索起明梁之雷来,有金丹真人出手,此雷决然不会流落在外,若想借此修炼紫霄神雷,只好另做打算了。

他看了眼于满川,忽而问道:“于道友,我听说望气士可窥天机变化,能探地脉走势,道友可知这明梁之雷么?”

闻言,于满川想了一想,露出几分为难之色,道:“愚下道行不够,却是难以推演珍材灵宝,不过我一路走来,却闻听了不少此雷的消息。”

“几位金丹真人大打出手,结果却无一人取走明梁之雷,似是消失不见了。谯明山中,正有不少修士四处寻觅,仙真若有闲暇,或可一探究竟。”

张珩听了下来,面色也是讶然,有数名金丹真人出手,竟是不曾取了明梁之雷,不过这也是一个机会,如此一来,倒是不好多作耽误了。

他长身而起,拱手道:“多谢于道友,贫道这便告辞了。”言罢,脚下忽有云烟汇聚,将他托举而上,眨眼就消失在天边。

蔡阿平面色微沉,他看向早已化作灰烬的山寨,眼中露出一丝悲痛之色,过了片刻,他方才回过头来,道:“高士,所谓的天命,当真有么?”

于满川笑了一笑,道:“天命昭彰,如月映千江,恒常不恒定,亦非丝缕网线人人可寻,知常明变,方为真天命。你若不信,何不随我入世走上一遭?”

蔡阿平点了点头,又郑重一礼,道:“小子出身低微,还请高士多多指教,若不嫌弃,请拜为仲父。”

于满川似早有所料,笑道:“鸿鹄振翼,燕雀岂能不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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