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的一声。
自动贩卖机像海螺姑娘一样掉下饮料。
林溯喝着雪碧,顾雨时喝着他给她买的茶叶水。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在学校的道路上。
太阳刺破乌云,每天都是晴天。
其实时间对现在的顾雨时来说,已经是一种虚幻的概念,她说不清到底是变快还是变慢,哪怕秒钟仍然专注一秒一下的走着,整个世界仍然诚实的保持二十四小时的计时制。
只是林溯陪在她身边的时候,
顾雨时会感觉“时间”这份概念有时候被拉的很长,
有时候被拉的很短。
但每一分每一秒都会是快乐的。
就像是现在这样。
连风都是甜的。
顾雨时有些迷茫。
如果接下来考不上大学的话,
是不是就没办法继续跟林溯一起生活呢?
他会每天早上准时的喊她起床上学,睡觉之前会互道晚安,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好像什么都不需要她再费心思,带着她运营账号发表新的音乐作品,
世界就此开通简单模式。
她说不清这种幸福能够持续多久,顾雨时很早时候听过一句话,这句话叫做...
“会者定离,一期一祈。”
什么意思呢,
讲的是人世间每一段相逢都是有期限的。
你要把这种相遇,当做是一生只有一次的缘分。
所以林溯能陪在她身边的时间还有多久呢?
女孩突然叹息出声。
并不是怨恨对方说不定有朝一日会离开这件事。
而是痛恨着自我的所作所为。
她不明白只是学习,就能跟林溯一起上大学这件事,为什么都不愿意努力呢?她不明白这样差劲的她,为什么会被他无微不至的包容呢?
这样娇蛮任性的我,
又有什么值得对方喜欢的资本呢?
只是。
有一件事是确定的。
顾雨时想要“改变。”
因为她想跟他一直生活下去。
是永远。
永远的永远。
不是以“累赘”或者是“负担”这种身份,
林溯比她高,
所以少女会努力的掂起脚尖同他直视。
——亦如现在。
忍耐着从衣服口袋中拿出便签纸,写出声音的想法。
女孩低头,攥住裙摆,看着鞋尖儿,一次次地,纤细白皙的脚从裙边露出来,一步步地,往前蹭。
顾雨时开口道:“林溯。”
林溯:“嗯...?”
彻底发挥着汉字博大精深的魅力...用单音节的鼻音上扬表达出疑惑。
这好像还是阿迟第一次认真喊他的名字,没有通过纸或者是机械音的朗读表达。
所以林溯认真的侧耳倾听。
当声音被吐出,徒留着清泉击石的悦耳,
顾雨时心中的紧张忽然被缓解不少:“接下来的计划是什么——?”她故意的拉长尾音,想要装作不在乎的小恶魔。
林溯回道:“接下来的路有点远。”
他说完,
就掰着手指头一根一根的给她算起来。
“最近需要注意的事是银乐杯跟艺考,然后我们会上同一所大学,备战明年的亚洲鼓手大赛,拿完冠军想想办法拿个百大UP主,四年后我们会一起从大学里毕业,投身到工作当中——目前的计划是这么多,还需要我为你规划什么吗?”
“如果要具体下来的话,就是过几天我们需要找蒯班主任请个假,然后预定一下沪市的酒店,准备好全力以赴参加银乐杯,赛前还不能吃牛肉面。”
顾雨时听的一呆:“...暂时不需要。”
没想到他真的事无巨细到将每件事都记在心中,
并为其设立着目标。
四年。
四年。
这也就意味着两人还能像现在这样生活四年。
这四年的规划里...
一直都有顾雨时。
但顾雨时仍不满足。
她总算知晓为什么最大的恶魔是人的贪欲,潘多拉的魔盒为什么能毁灭世界。
她想的是永远,
是一生。
说好的一生,少一个月,一天,一个小时,一分钟,哪怕一秒。
都不算一生。
“到啦!”
林溯忽地停下脚步,开口说道。
停的地方貌似没什么特别的,仍然是一成不变的四高,道路的两侧种着绿植。脚后跟踩下的地方依旧是熟悉的水泥地,高楼林立,顾雨时有些不解的看着周围。
“秘密...是什么?”她轻声问道。
林溯忽然提高声调:“顾雨时下士!”
“到!”
“一块姜切成四块,会变成什么!?”
“会变成...”顾雨时茫然的回应:“四块姜?”
“对啦!”
林溯一笑。
他像个节目介绍的主持人一样,一摆手:“请看...姜姜姜姜!”
姜姜姜...姜?
伴随着少年的指引。
顾雨时望见种在道路两侧的一个树苗。
并不高。
所以少女蹲下身体,仔细的拨弄着这颗树苗,她清晰的看见这颗树苗的最下方有块牌匾,指尖浮起牌匾,望着上方的字。
【双木成林。】
林溯蹲在她的身旁,说道:“我种的。”
“这棵树...?”
“不然还能是人吗?”
“人应该是很好的肥料...”
“大小姐你这个想法很危险啊!”
“没有,我就是从科学的角度说一下...这是什么树?”
“槐树。”
林溯笃定的说道:“槐树,是我高二那年亲手种的,一边种,一边埋着我的一个梦想。整个学校,只有你,阿迟,现在只有你知道这棵树是我种的。”
顾雨时有些迟疑。
但还是开口问道:“那你种下的梦想是什么?”
林溯抬头看她一眼:
“想知道啊?”
“嗯...”女孩轻轻点着头。
林溯嘿嘿一笑:“不告诉你!”
“你——!”顾雨时顿时有点气结:“明明说好告诉我秘密的!”
“这棵树就是我的秘密呀。”
“又捉弄我!”
“因为逗起来很有意思嘛~”林溯失笑道,又安慰道:“放宽心...等我们参加完比赛回来的时候,再来看这棵树,我就把埋下去的梦想告诉你。”
但顾雨时是悲观主义者。
或者说她现在就想听。
少女带着担心:“要是树被砍掉怎么办?”
“不会的。”
“有人一定要砍掉这棵树呢?”
“那就再把它种回去。”
如果说少一个月,一天,一个小时,一分钟,哪怕一秒...
都不算一生。
那林溯就会主动争取一生。
顾雨时无奈的叹着气,似乎是早就习惯被林溯捉弄的感觉,她歪着头,呆呆的望向少年:“你为什么总是爱喝这种带糖的饮料?”
“啊?”
似乎是没接上顾雨时的脑回路。
明明上一秒还在说树,这一秒就变成饮料。
林溯疑惑的回着:“因为好喝啊。”
顾雨时抽抽鼻子:
“但是,我听说这种饮料喝多的话...会对身体造成负担,然后得病的。网上有好多这种例子,你可不可以不要喝太多?我怕会有影响。”
“【一位男性在十多年来每天喝下7升汽水,这是他肾脏发生的变化】这种是吧?”
“嗯...”女孩轻轻点头:“我想陪你到这颗槐树长大的时候。”
林溯一呆。
他给出笃定的回答。
“我也是。”
“到时候,我要再告诉你一个有关我的秘密。”阿迟说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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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这棵树埋葬着两个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