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上次被偷家的经验，常心这回留了五千老兵镇守九江，由顾炎武、叶宇代由操练。

同时，红夷大炮也只带走了五十架，留了五十架在九江和武昌两地。

而唯一那挺马克沁机枪，则被常心秘密运输到了火车之上，作为自己的底牌。

除了五千守军之外，在翁羽鸣那边，还有一千水军。

暂时能说得上是水军，反正常心是从来没有操练和考察过翁羽鸣那支水军的实力。

“小将军，一路顺风！”

“红绳军，咱们九江老百姓感谢你们！”

“一定要顺利归来啊！”

火车旁边，围满了九江百姓，他们手提菜篮，往车厢上递着，帮着士兵们搬运着行李。

“娘，等儿子回来，一定给您建一座大大的房子。”

“娘子，好生照看好咱儿子……”

“妞儿，等爹回来一定给你买好吃的。”

……

火车旁，将士们和自己的亲人，家眷做着告别。

他们都知道，他们的对手是号称拥有八十万大军的李闯王，战场上刀剑无眼，子弹奔腾，谁也不敢保证自己一定能够回来。

九江城外，悲伤离别的氛围是难免的。

常心也忍着情绪，郑重许诺：

“百姓们！你们放心！”

“今天你们的儿子，你们的丈夫跟着我去打仗，我一定会安然无恙地把他们带回你们面前！”

“你们要相信常家军的力量！”

十里长街，皆目送着火车离开。

他们不相信大明能够胜利，但是他们相信常心一定能赢！

“夫君，此去山高水远，路途漫长，我怕你受饿，蒸了些馒头，你且带着吧。”

在车头，顾琴韵抱着一大袋馒头，以及许多干粮，生怕常心饿着。

常心轻轻接过顾琴韵手上的粮食，强壮镇定道：

“有劳娘子了，娘子快回去吧，再不回去，恐怕天黑了。”

说着，常心便走上了车头，开始烧煤驱动火车。

常心是一个害怕离别的人，这一趟去北面，若要再回来一趟，至少需要半年时间。

除了对付李自成之外，辽东地区，必然也会受到震动，他要打的仗还很多。

“爹爹，抱抱。”

在列车即将发动时，常小风被奶娘抱着，小手往前伸着，小脸挂着泪珠。

常心不敢回头看，只是朝后轻轻招了招手。

渐渐地，夕阳下，列车朝着北方开去。

人影在落日下拉长、渐短、消失。

常心长呼了一口气，目光坚定地看着北面。

如今天下，还有许多的家庭都还处于支离破碎中，饿死的，战死的，甚至是被人吃掉的……

幸福二字，在明末是刺眼的。

往车厢里看去，不少将士也都还处于和家人的离别愁闷中。

不过，随着火车渐行渐远，他们也都恢复了斗志。

常心把顾琴韵给的馒头和干粮分了一些给李定国和龙亁野。

“可惜了，羽鸣没和咱一起来。”

龙亁野啃着馒头，和常心并排坐着看夕阳。

“他是咱最坚实的后盾嘛，咱尽管打，后方就交给他了。”

“没他，咱们的粮草还不一定够用呢。”

常心对于翁羽鸣在做生意这一块的天赋还是认可的。

“定国，你对这路应该熟悉吧，咱们可都是土生土长的南面人，还从没去过陕北。”

常心不免问了一下作为陕西人的李定国。

只是李定国似乎也有些情绪低闷。

“北方，饥民更盛，荒灾更重，都司要做好心理准备。”

李定国回忆着儿时的一些并不美好的记忆，提醒了一句。

常心觉得，自己在怀远南下时见到的饿殍遍野已经足够夸张了，却不知北方究竟到了何种程度。

李定国这一说，也的确引发了他的沉思。

一夜过后，第二天早晨，火车驶过了潼关。

至此，从小在南边生长的将士们，终于见到了这关中风光。

大片的黄土地，干裂、植被荒芜，放眼望去皆是平原，在黄色的土地上，大量的饥民在爬行、蠕动。

天空飞着的禽类，盘旋着，静候死人的尸体。

干旱、酷暑、寂静。

很多用来形容绝望的词汇，皆可以用来形容这块土地。

火车轨道碾过白骨森森，碾过潼关的风沙，朝着洛阳奔去。

“这里便是潼关了，那狭长之处，便是交战之地。”

常心手指着远处的一处隘口说道。

“那咱快到了吗？”

龙亁野问道。

“差得远呢，这才到一半，西安远着呢。”

要知道，西安是终点站，距离武昌将近五百公里，位于潼关东侧一百多公里之处。

“这是为何？”

李定国听着，不由纳闷。

“若西安是孙大人的后勤之处，粮草补给之地，距离潼关如此遥远，要打起来，如何补给？”

李定国常年打仗，一听就感觉不对劲。

常心也叹了一口气。

李定国说得太对了，这可是两百多公里的补给线，孙大人的补给和后勤怎么可能跟得上？

实际上后面孙传庭把战线拉得更长，拉到郏县去了。

潼关这地方，能练兵储粮吗？根本就不可能。

又过小半天后，到黄昏时候，终于抵达西安。

常心选择在西安郊外卸下辎重，并没有贸然进城。

对于火车的出现会不会把孙传庭吓到，常心并不担心，因为这玩意已经超出了大明人的认知范围。

不过说来也巧，孙传庭恰好有一只部队叫做火车营。

虽然此火车非彼火车，但却也非常有实战作用，算是孙大人在绝境中的一种军备创新。

常心指挥士兵下车，随后便带领大军步行至西安城门。

看到常心浩浩荡荡的几千人，西安守城士兵都吓了一跳。

怎么回事？

一支如此大的部队，凭空出现在了西安城门？

是闯贼来犯了？

都打到家门口了？

不过，这些秦军在仔细看过常家军的装束后，便否认了自己这个想法。

显然，李自成的军队不可能有这么厉害的装备和如此高的披甲率。

这是一支精锐。

“请禀告你们孙大人一声，说武昌府都司常心来援！”

常心站在城门，高呼一声。

听到这个名号后，士兵们竟是惊愕不已。

“是常都司？”

“是援军！”

“快！快去禀告孙大人！”

士兵们一听是援军，脸色皆激动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