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杉升泽此刻有些茫然。

他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只不过看到对方缠身体的绷带都用到泛黄了，从药店买点而已。

难不成就这么短短也许有十分钟的时间，妃姬子就又被霸凌了？

搞不太清现状，所以他就这么坐了下来。

商铺多一层阶梯会少很多客户，不过这家药店附近只有一所，那就无所谓了。

太多亲临的苦难让面目无法再被情绪共鸣，他平静道：“怎么了？”

妃姬子默默擦掉眼泪，拼命摇着头。

“没事的话那就走吧。”

上杉升泽站起身，他的记忆里很好，不然也做不到拼命打工还能考上理想大学的地步。

妃姬子身上没有添上格外的伤口，空旷的道路也没有其他人：“我记得不远处有个公园，那边有公共座椅。”

这一次不会有什么歧义的想法了，妃姬子很乖巧跟在后面。

就算坐下后被掀开衣服，她也没有什么反应，只有棉絮戳到伤口的时候，眉头会稍微皱起。

当上杉升泽处理完小的伤口，准备拆掉身上的绷带时，她终于有了反应。

白皙的脸瞬间变得苍白，手指抓紧了绷带，像是一道维系尊严最后的防线：“不，不要……”

声音很低，话语也并不坚决。

上杉升泽很清楚只需要强硬一点，对方抗拒的力气不会有多大。

那么问题来了，为什么强硬过后，就会妥协？

疑惑藏于心底，提起药品袋扔到了桌上，主动离远了：“你自己来吧。”

他不需要正式确认这位学霸究竟是什么处境，因为刚才还在旧校舍脱掉衣服的时候，他就看的七七八八了。

新老伤口很多，边缘处有擦伤，还有开始痊愈造成的细小如同雨点的血痂。

上杉升泽推测极有可能是同一个人干的，因为只要妃姬子穿上校服，那么这些惨绝人寰的痕迹谁都看不到。

这绝不是校园欺凌能够做到的东西，那些欺软怕硬的蠢货但凡有这种智商，就不用去当什么不良了。

那么…家庭缘故？

心头一动，就连编这篇怪诞的不知名作者都似乎是兴致下催生的文字，留下的只有模棱两可的——

疑似父母虐待。

上杉升泽在想，也许不是疑似。

是真的。

惆怅的吐出一口气，到底是不是真的，今晚去看看就行了。

等了不知多久，收拾好的妃姬子点了点他的肩膀，想要把药袋还给他。

“不必了，本来就是给你买的。”

上杉升泽拒绝了，妃姬子举着的手停住片刻：“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

最不想听到的话终于还是被当事人说了出来。

上杉升泽总不能说靠你挣了四十万，接下来的日子每个月都有四十万。

毕竟这只是与另外一位的交易。

尽管对方是出自好意，他接受报酬的同时也尽心尽力。

但只要说出来，本身自尊心极强的一个人会怎么想？

怜悯…还是施舍？

“想要让你闭嘴而已。”

结合现在的处境思考了一下，选择了相对妥当的人设：“如果不接受，我可以把刚才走的那个人叫回来，把你今晚的记忆全部删除。”

“不要！”妃姬子跟受惊的小兔子一样，迅速的把药袋拿了回去。

她不想遗忘这份记忆，哪怕遇到的人，见到的一切只能存在于入睡的梦境，她还是很贪恋这样的变动打破了一潭死水的人生。

今天发生的一切都值得一生去回味，也许过了今晚，她一辈子再也见不到上杉升泽这样一位藏匿于人间的“特殊人士”。

“不要那就拿好，跟我走。”上杉升泽也就是吓唬她而已，真要这样做征不征求意见都是一样的，反正都会忘掉。

瞥了一眼没有起伏的胸口，他也没忘藏在校服那件洗到发旧的背心。

所以……

当妃姬子提着换下来的背心走出商场的时候，整个人还有一种做梦般的不真切感。

上杉升泽并未逞强去什么贵的店铺，买的也只是普通的款式。

价格方面是能够接受的平价，但凡是有工作的社会人士每个月都能消费一件，妃姬子还是很珍惜的摸了又摸。

灰暗的眸子有了几分亮光，尽管还是套着皱巴巴的校服，整个人也有一种焕然一新的感觉。

“谢谢，我会还的……”

她不记得上一次的新衣服是什么时候了，打工也只是为了维持一日三餐，她的学习很好，孰轻孰重很清楚。

在兼职与学习找到一个平衡很不容易，代价是没有多余的钱。

“不用，我不缺这点。”

上杉升泽没有在意开销的钱，金主先给了二十万定金，回馈一些给不知情的当事人也是应该的。

“这样……”

妃姬子有些失落，她太不相信上杉升泽是这所学校的学生，像这种处理特殊事件的专业人士，肯定有无数种身份。

两人陷入沉默，大家都清楚最后的时间留给了食物。

这次上杉升泽带着她走的稍微久了一些，一家熟悉的店铺就待在那里，一如既往，几十年不变。

既然舍不得、也接受不了贵的店铺，那同样的价格，只有这里是性价比最高的了。

店长的手艺并不差，单纯廉价可撑不起“宗和”的店名。

被亲手教导的惠子阿姨出品很稳，比起如今的店长要更胜一筹。

掀开门帘，突然的到来引起了一些小波澜。

迎上来的惠子阿姨看到了身边的女孩子眼睛一亮，眼神大有一种你小子终于开窍的意味。

上杉升泽笑笑没说话，妃姬子没有忌口，店长在一干人起哄也热闹了起来，准备亲自下厨安排。

这时候有没有点菜已经不重要了，坐好的妃姬子看着上杉升泽打量了一下店内，走到熟悉的地方，戴好吸汗的头巾。

客人眼睁睁的变成了一位招待人的店员，端起了盘子，其他的客人乐呵呵接过端来的料理，早已经见怪不怪了。

有好几位熟客今天心情不错，往坐着的妃姬子主动搭话。

周围人的善意有些太过了，受宠若惊的妃姬子很清楚并不是自己的原因。

此刻的她崇拜的看向店内忙碌的那个人，不愧是处理特殊事件的专业人员，业务能力就是强，随时可以融入人世。

虽然也没忙多久，去烹饪的店长很快端来两人份的料理，帮厨的惠子很快发现了这个闲不下来的家伙，拿着不用的汤勺敲了一下脑袋，把他摁回座位。

讪笑着的上杉升泽陪妃姬子吃完晚饭，期间当然没有发生一些大家喜闻乐见的小情侣互动。

看在眼里的惠子明白了双方的关系，收下了三分之二的钱，把他们送到了门口。

上杉升泽在惠子转身的时候，偷偷把剩下的钱塞到口袋里，对着妃姬子说：“我送你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