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杉升泽听到了社团活动室门口被推动的声音，立刻站了起来。

——必须要警告自己的青梅竹马了，那副呼之来挥之去的高傲态度必须要有所改变。

他刚摆出严肃的表情，川上富江已经走到了他的眼前，神情恍惚，全身湿漉漉的：“你来的这么快吗？”

发梢处还在渗出水液，狼狈的模样就像是小三被原配当场逮住，在争执时被泼了冷水。

这是怎么回事？被欺负了？

站着的上杉升泽眉头紧锁，在这个根本不像是社团活动室的空间，找出了一条干净的毛巾。

比起被无数人追捧的富江受到欺负，他更愿意相信她是不小心走路摔倒在泳池里。

富江抽了抽鼻子，根本就没有平日里盛气凌人的样子，接过毛巾：“谢谢。”

靠近上杉升泽的她身上有股泥土的味道，闻到这与校园完全不符的气味，上杉升泽心底莫名弥漫出一股不安感:“以前可见不到你这么客气。”

“我，我表白失败了……”

“啊？”

上杉升泽此刻内心的震惊不亚于核弹袭击，他注视着富江漂亮脸蛋，尤其是想到其身上恐怖的特质，忍不住咽下一口唾沫：“这是你第一次表白吧？他喜欢男的吗？”

川上富江抽了抽鼻子：“嗯…不，不是的……”

比起漫画里的水性杨花、性格虚荣傲慢，还十分嘴毒不同，拿着毛巾的富江此刻看上去更像是一个普通的失恋少女。

应了一声的川上富江沉默了下来，拿着毛巾的手抖的厉害，怎么都无法使上劲。

浸湿的头发依旧湿哒哒的往下渗水，颤抖的身体根本无法控制，摇曳的发丝隐隐透出夹杂在其中的树叶。

“所以传闻是真的，你对学校的老师……”

说出来的话在看到富江头上的树叶时被截断，富江疑惑的抬起头看着上杉升泽脸上瞬息间毫无血色。

手抖堪比眼前拿不住毛巾的富江，但还是拿稳了从口袋里掏出的手机，拨向富江班级的担任老师。

川上富江是父亲在他年幼时抱回来的孤儿，父亲死后，她的监护人变成了上杉升泽。

电话被接通，简单说了两句，没有血色的脸已经变的惨白，上杉升泽猛地握紧富江的肩膀：“我不是告诉你任何跟出校有关的活动必须跟我说吗！”

富江一时间被上杉升泽的吼声镇住，但很快瞪大了双眼，猛地将上杉升泽向后一推：“你以为你是谁啊？我去哪凭什么要跟你说！”

被推到在地的上杉升泽仿佛忘记了富江吃软不吃硬，凸出来的太阳穴如蛇般律动着，却并不是因为富江的骄纵而生气。

他深吸了一口气缓住情绪，问出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你叫什么名字？”

“哈？我？”

富江像是听到天底下最好笑的话语，尤其是现在的上杉升泽愤怒的语气让她忘记了失恋的痛苦，回到了日常盛气凌人的姿态。

“我这种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女人还能有什么其他的称呼，难不成你以为当初上杉泽把我抱回上杉家后，我要跟着你叫上杉富江？”

“……”

这一番经典的富江式发言让本人一愣，因为她突然从上杉升泽的眼睛里看到了一闪而过的失望，心中一慌，颤抖的身体更甚。

裹挟冬季温度的早春已经过去，但富江追求美的心态导致上身是一件水手服，还是勉强到下身短裙的那种，被水浸湿后看上去就特别冷。

穿着白短袜的光滑美腿上还流淌着水珠，恢复正常表情的上杉升泽主动解开了她脖颈处第一粒纽扣：“先换衣服吧，我记得还有一件长裙。”

川上富江点了点头，她的性格往往做不出什么妥协的行为，吵架的最终往往以上杉升泽退让主动收场。

只不过今天的结束实在是有些快了，不过她相信以上杉升泽对她的了解，穿上长裙已经是服软的行为。

她可不是什么乖乖女，这种经典好学生的姿态她可不喜欢。

不在意内搭会因为水的原因走光，果断磕掉了小皮鞋，袜子一扒，外套已经落在了榻榻米。

眼睛不眨盯着上杉升泽，见他从角落翻出那到脚腕的长裙：“我没有上半身的衣服。”

“穿我的。”上杉升泽这样回复，手上已经拿起了白色衬衫与黑外套。

这是他的校服，领带是很早买的，拉链式，他不用在意富江究竟会不会打领带。

放在了一旁就走出活动室的门，留给她换衣服的空间。

在关上门的那一刻，面无表情的脸有了情绪，他抵着门，用力的捂着自己的脸，不让可能路过的学生看到悲伤的表情。

和自己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川上富江，很有可能被分尸了……

上杉升泽无法否定这一猜想，甚至只要想到后背门内的富江是原本川上富江的四十二份碎片之一，悲伤的表情逐渐往失控迸发。

哪怕作为胎生穿越者的他从出生开始就拥有一份截然不同的三观，但就算是养了近二十年的宠物都有感情，更何况是人？

身体突然感受到向后的倾倒，很快被扶了一下，没有真正的倒下。

他扭头，看到了收手的富江。

到脚踝的长裙，黑色的外套内搭着白衬衫。

或许是正经的服装规范了动作，被盯着不放有些不好意思的富江捏着衣角，另外一只手将头发绕进指缝里。

这番乖巧的姿态没有让上杉升泽有半分放松，反而心中既视感越来越重了。

他作为监护人这么多年纵容川上富江向小太妹的特征发展，不就是希望永远不会出现这一场面。

可似乎命运仿佛会被修正，川上富江还是来到了他最不愿意见到的样子。

“你在想什么？”

富江探头，突兀的闯入视线，上杉升泽愣了一下，回过神轻轻摇了摇头：“我送你去教室吧。”

他的三点一式上学方式很是固定，哪怕日本的上学通勤时间都足够谈个恋爱都不至于迟到，但他的课间经常是枕在课桌上补觉过度的。

信息的闭塞与川上富江常年不喜欢回家，导致上杉升泽没有第一时间发现。

“欸，你听说了吗，我们学校有人被分尸了。”

“据说完整的尸体现在都还没有找到，因为太零碎……”

上杉升泽听的有些入神，富江的眉头一挑，又拉了一下差点绊倒的他。

“你到底在想什么？”

她的教室只需要一个拐角就能到了，看着上杉升泽心不在焉的样子，内心升起了几分想要恶作剧的感觉。

拉着他来到关上的门口，内部的哭声夹杂着激动的回答，太过喧哗让她没有听清究竟在说些什么。

但这并不耽误她进行想要实施的恶作剧，随着她重重咳嗽了一下，敲了敲门后慢慢拉开。

“红豆泥私密马赛，事故发生虽是课外活动以后…身为教师的我还是觉得有相当沉重的责任……”

“对不起，我迟到了。”

夹起来的声音让一旁的上杉升泽目瞪口呆，刚想升起几分得意的表情，却注意到教室内露出悲伤的表情，努力挤出眼泪的所有人僵在原地。

“富，富江……？！”

正对着门口，向官方采访还在鞠躬的高木老师此刻挤压扭曲的面容，形如怨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