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赛里斯看着单膝跪地的乔拉·莫尔蒙，心中不由涌现出奇异的感受。

他想起母亲对于他的教诲“要做一个真正的王”。

他一直对此很是不解，什么才是真正的王？

无知的他只能够向他的父亲学习，他就是真正的王者。

统治了王朝二十几年，平息了无数叛乱，如果不是雷加的失败和兰尼斯特的背叛，他还应该继续统治下去。

然而现在，看着眼前向他宣誓效忠的乔拉·莫尔蒙，他曾经是熊岛的伯爵，一个真正的骑士，一个真正的贵族。

他不是那些一丁点荣誉都没有的佣兵，他向他宣誓忠诚。

韦赛里斯再没有比现在更为清醒，他知道，父亲是父亲，他是他，韦赛里斯三世。

父亲有他的成王的道路，他也有他自己的。

韦赛里斯弯下腰，低下头去，不管周围人的惊讶，他捡起了乔拉放在他脚下的剑，将眼前宣誓的人扶起。

他将身上最好的一块帕子拿出来，轻轻擦拭这把沾满了鲜血和灰尘的宝剑，却擦的非常认真，直至这块帕子沾满污垢。

他将宝剑重新递给乔拉·莫尔蒙，语气庄严而郑重，“如果你愿意的话，我愿意册封你为我的御林铁卫，白骑士。”

在这之后，将这块帕子随手扔掉，连同他的过去。

乔拉·莫尔蒙回想起他的家族，现在由他姑姑继承，想必可以继承家族的荣耀，想起他的妻子，他就一阵痛心……

他觉得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娶妻生子了，既然这样，为了他自己的荣誉，也许成为一个白骑士也是不错的选择，尽管只是一个落难国王的白骑士。

乔拉接过剑，“陛下，这是我的荣耀，我愿意成为你的白骑士，御林铁卫。”

韦赛里斯满意的点了点头，他知道，这是他的第一步。

与此同时，四周有不少人在窃窃私语，在这个潘托斯总督的宴会上，知道维斯特洛风俗，懂得维斯特洛通用语的终究只不过少部分人罢了。

大多数人只不过看个热闹罢了，不会去深究其中的意思。

耶蒙和伊利里欧在旁边不远处看着这一幕，两人心底都有一些感慨。

伊利里欧没有想到原本这个狂妄自大又自卑的“韦赛里斯三世”居然真的能够收服这个维斯特洛前熊岛伯爵。

要知道，依照他原本对他的认知，除非他的老朋友对那个安达尔人许诺些什么，否则他是不会“屈身事贼”的。

没错，现在的韦赛里斯名为国王，可实际上在铁王座上的那个人看来就是一个贼。

事情就是这样，无论你有怎样的法理，在刀剑面前也只能屈服下来。

就像他那个老朋友平常所说的那个讨论那样。

国王、僧侣、商人还有一个士兵，国王、僧侣和商人都想让士兵杀掉另外两个人，最后谁会活着呢？

事实上，掌握刀剑的士兵想让谁活着，谁就活着，法理，信仰，钱财在刀剑面前没有任何值得让步的余地。

耶蒙看着韦赛里斯的巨大改变，心中也很震惊，想必这一次他是不会戴上“黄金冠冕”了。

这时候，伊利里欧摩搓着他的木锤，好像在无意中随便感慨了一句，“总主教大人，我们的国王变化可真大啊。”

耶蒙也不由自主跟了一句，“是啊，韦赛里斯和初见时的差距太明显了。”

话刚说出口，耶蒙就感觉到有些不妥，但是说出去的话已经无从更改了。

伊利里欧呵呵笑了笑，“这都得益于总主教大人的熏陶，才能让陛下有所改观啊！”

伊利里欧听到耶蒙的话，就知道他并不是真心对待韦赛里斯，不过也是，哪有人会平白无故对另一个人真心相对呢？

丝绸街的女人们满嘴都是纯洁无瑕的爱情，最终也只是为了那点金钱。

反而是真正追求爱情的，反而绝口不提自己的身份，因为这会使这份感情染上瑕疵。

伊利里欧在心中默默念了一声“西拉”。

商人嘴里满是谎言，从来不会吐露自己的秘密，而像他这样参与了权力游戏的政客更是如此。

他又一次确认，眼前的总主教对于韦赛里斯并没有太过强烈帮扶欲望，反而像是平等的轻视所有人一样。

只不过隐藏的太好，身段又太低，所以才博得了那些人的好感，认为他是一个好人。

耶蒙没有真的在意伊利里欧的称赞，“实在过誉了，总督阁下，想来这是韦赛里斯陛下天生如此，颇有王家气质。”

对于这个说法伊利里欧没有否认，“是啊，国王的儿子天生作为国王来培养，其他的人又有什么办法去竞争这个岗位呢？凭借他的运气还是勇武？”

耶蒙听后，反而对于伊利里欧的回答很好奇，一个佣兵出身的人竟然对于这个世界有着一定思考，实在令人惊讶。

伊利里欧也同样明白自己交浅言深了，他并没有接着等待耶蒙的回答。

他对耶蒙半鞠一躬，“就此告辞了，总主教大人，这场宴会还需要我去主持一下。”

就这样，这个胖子离开了，耶蒙看着胖子宽阔的身影，深邃的瞳孔中充满了对他的解读。

毫无疑问，他可以说是一个杰出的人物，年轻时好勇斗狠，敢打敢拼，才能够攒下一份赖之起家的资产。

头脑也很聪明，才能在商人这个重利轻义的行业中混出一个响亮的名堂。

尽管潘托斯最初是由商人建立的城邦，对于商人有着极大的容忍度。

然而，几千年过去，所有的权力早就被位于顶点的那几个建立者的家族垄断，没有其他人插手的余地。

毫无疑问，他的运气也是极好的，得到其中一个家族小姐的垂青，坐上了总督的位置。

最后借鸡生蛋，培育出了自己的势力。

即使他和前妻的家族闹掰了，还是能坐稳在总督上，没有莫名其妙“易溶于水”。

其中种种艰辛，外人难以想象，能力和运气缺一不可。

这时候，韦赛里斯带着他的新任御林铁卫乔拉·莫尔蒙一起走了过来。

韦赛里斯看起来更加沉稳了，他的步伐也没有了初见面时的轻浮不安，举止也不再矫揉造作，真的有了那一点他自己经常挂在嘴边的王家风范。

乔拉·莫尔蒙跟在他身后，也勉强算是初步归心了。

只是不知道会不会像他的个别前辈们一样成为红堡的“无冕之王”，睡了王后。

耶蒙暗戳戳想着。

乔拉·莫尔蒙看到耶蒙，心中很是疑问，堂堂总主教竟然出现在潘托斯总督的宴会上，和韦赛里斯王子同列一席。

不过，他没有询问出口，只当做不认识。

事实上，他也确实不认识这个新任总主教。

耶蒙接着品了一杯茶，看着周围，这场宴会就要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