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氏一族的生意遍布各个行业。

自也包括医馆。

一如既往，医馆的门前，总是有络绎不绝的患者在此间排队，看到诸葛珪与诸葛玄，不少人拱手。

“多谢诸葛族长的义诊，诸葛族长真是大善人哪。”

听得这些赞誉，诸葛珪与诸葛玄只是微微停顿，双目交汇，表情一如既往的平静，随即…只是简单的点头示意，便大步迈入医馆中。

说起来。

诸葛家的医馆是从这两年才开始义诊的，治疗病患非但分文不取，甚至还慷慨赠药。

至于这么做的目的，只是为了与一位当世方士的交换。

步入医馆中，诸葛玄不禁感慨，“为了请那方士华佗教授亮儿，兄长又是赶赴沛国谯县亲自登门，又是答应他开设义诊，分文不取，甚至都替他把家小也给安顿在琅琊、置办房产、田亩，可谓是花了大价钱，下了大功夫啊！”

呼…

诸葛玄的话让诸葛珪再度顿足。

他回应道:“亮儿天资聪慧，小小年纪，诸子百家、文献典籍多是融会贯通，本就没有其他需要教授的，他又这般喜欢医术，不过是费些功夫去请华佗出山，这对咱们诸葛家来说，还承受的起。”

对这个儿子，诸葛玄是太惊喜了，却也太无奈了。

惊喜是因为他的卓尔不凡…

无奈是因为，他倒是想请人教诸葛亮些别的，可这个想法…根本就是枉然，根本是没人能教的了啊！

有那么一个刹那，诸葛珪甚至会这样想，或许当世之中，也只有郑玄那样的大儒，才堪当亮儿的老师。

至于医术，亮儿喜欢，权且让他学吧。

诸葛珪对这个儿子素来也最是疼惜。

“呵呵…”诸葛玄不禁笑了，“天下名医何其多？华佗不过是其中一个，怎生兄长就请他来？不过，倒是小觑了他，这华佗…既不为财，也不为利，只是提出开设义诊、济世百姓作为教授亮儿的条件，也是个奇人，怪人了。”

诚如诸葛玄所言。

这个时期的华佗只有三十余岁，只是当世众多医者中的一人，或许医术是了得不假，但还远谈不上有名。

又因为“医者”属“方士”，在大汉地位并不高，甚至家儿老小过的也并不富庶。

故而，对于他这样的医者而言，能被大户人家招入府中，这本是莫大的幸运了。

偏生华佗是个怪人，不为钱，不为利，只为能行医济世天下。

此番，提到华佗，诸葛珪顿了一下，像是在这件事儿上，他也有几许迷茫，几多疑惑。

而过了许久，他方才说，“这华佗是亮儿选的呀…或许是因为那《五禽戏》乃他所著，但既亮儿提起，做父亲的还是要竭力满足他的，我唯独担心…亮儿对这医术太过热衷，反倒是…也罢，你、我先进去，看看亮儿的医术，如今学的如何了？”

大步进门…

走到医馆正堂的门外，诸葛玄本要迈入，诸葛珪连忙拉着他走到一旁。

原来这时，医馆的正堂内正站着三个男人，而五岁的诸葛亮则是在给他们望、闻、问、切。

反倒是华佗，他眯着眼，坐在一旁，像是有意要考一下诸葛亮的医术。

把脉、舌苔、问询…

说起来，这一番“望、闻、问、切”诸葛亮倒是做的有模有样，只是，他还是太年幼了，病者中已是有人不耐烦，大声喊道。

“华神医，你怎生放心让这么一个娃娃给我们诊断？我们问的是房事不济，他懂什么？这…这不是胡闹嘛？”

说话的是一个四十余岁的中年男子。

他的身旁，还有两个二十岁的年轻公子，也是连忙附和，“是啊，是啊，即便这小娃娃是华神医的弟子，那…他才多大呀，便是打从娘胎里学医？又治过几人？更莫说是这讳莫如深的房事…”

质疑、不解、疑惑…

这样的情绪在患者中滋生，也在门外的诸葛珪、诸葛玄心头蔓延。

——『亮儿来医馆是来学医的？这华佗…怎么让他亲自去诊断？这会不会有些操之过急了？』

越是这么想，诸葛珪越是怀疑与担忧起来。

反倒是华佗，他的眸光愈发深重，但…又好像是预感到了什么，也像是对诸葛亮这个弟子颇有信心。

果然…

诸葛亮开口了，他先是对着那四十岁男人说道：“怕冷，口润却不想喝水，腰膝疼痛，骨酸疲惫，燥热容易疲劳…除了房事不济外，这些，也是你的症状吧？”

“啊…你怎么知道？”

这男人连忙惊呼。

诸葛亮的话再度吟出，“这是阳精亏虚的表现，方才观察，我本以为你只是肾经亏虚，但脉象与舌苔表明，你体内的阴精与阳精极不平衡，这便如夫妇吵架，无外乎男强女弱，或是女强男弱，根治的方法很简单，削弱强者，支持弱者…阳精亏虚，只需要补阳气固…可以取肉桂、附子、熟地黄、山茱萸、牡丹皮、山药、茯苓、泽泻…熬制服用，药到病除！”

说话间，诸葛亮已经写出药方，所需计量，每日煎服次数悉数标注，且在华佗面前过目。

华佗看过药方颔首点头，表示认同。

而这…

可惊呆了眼前的三个病患，更惊呆了门外的诸葛珪与诸葛玄二人。

然而…诸葛亮的话还在继续，这次朝向的是另外两个人，“你们虽也是房事不济，但你们三人的症状却完全不同…”

“啊…”

更大的惊讶从这两人的瞳孔间迸现。

即便只有五岁，可如今诸葛亮的话，却好似每一个字，每一个词都振聋发聩、掷地有声，他朝向其中一人，“你的症状是口干、燥热、失眠、盗汗吧！此为阴虚有热，需得滋阴清热…可以用熟地黄、山药、山茱萸、泽泻、茯苓和丹皮煎服…”

“至于你的话，就更严重一些，乃为阴阳俱虚，此为虚中虚，这就像是人体内本是阴阳平衡，可于你，却像是阴阳双方已无力对抗，一起衰败…”

说到这儿，为了深入简出的讲明病症的成因，诸葛亮依旧用最通俗的话去解释。

“依旧如那夫妇吵架，吵到最后，一方输了，另一方却也没得吵了，好像是赢了吵架，却输了感情，最终一拍两散、两败俱伤…你体内的阴阳也是如此，这时，哄好其中一个已是于事无补，必须两个一起哄，在补阴的同时，也要补阳，补阳的同时，也要补阴…”

“进门时便听你讲，你口干、怕冷，这是阳虚阴稍虚的症状，当用熟地黄、炮附子、枸杞子、肉桂、山药、茱萸、鹿角胶、菟丝子、当归、杜仲…煎服之！至多三日，便会有好转…”

随着诸葛亮的话…

那三个患者，包括门外的诸葛珪、诸葛玄都怔怔的望向华佗，似乎像是要向他求证什么。

这时…

华佗缓缓站起，他向着诸葛亮，再望向众人，淡淡的说。

“他说的便是我要说的。”

“只用了两年，我这徒儿便已能够出师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