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是在与神对抗——
第14章 是在与神对抗——
诸葛珪指着泰山郡的舆图。
这是由儿子诸葛亮亲自绘制的舆图,上面详细标注着泰山郡的每一处山峦、要塞、河流、粮仓。
甚至,每一处险峰的特点,每一处要塞重点驻防的所在,均有标注,事无巨细。
“呼——”
伴随着一声粗重的呼气,诸葛珪的目光从舆图上收回。
他慷慨激昂的朝着几个梁父县旧部说道:“逆贼张举、张纯私藏兵甲,意欲谋反,我已上书朝廷,不日,朝廷将派兵清剿…且尚书台已发来文书,我们要做的,是在官兵抵达之前,擒贼擒王!”
“若当真能擒住那逆贼张举、张纯…诸君与我便是立下头功,事成之后,朝廷自有一应封赏!诸公,这是天赐我们立功的机会啊,今日不搏,更待何日?荣华富贵,就在今朝——”
立功,还是讨逆之功,逆贼的数量更是有万人之重。
即便是在这么一个吏治混乱的时代,这样的功勋,也势必会受到朝廷巨大的封赏。
也正因为此,诸葛珪的话言出,这些旧部的眼睛都亮了。
诸葛珪的话还在继续:“此番行动,需趁着逆贼张举、张纯在泰山练兵,先行夺下郡中官署,控制武库,继而动员郡中守军也一并加入剿匪!接下来,便是分兵,一者控制住逆贼在城中的家眷;二者,封锁泰山两处出口,断了贼兵的出路!”
此刻,诸葛珪侃侃而谈,而他整个部署,便是儿子诸葛亮的统筹谋算。
甚至,每一个行动的细节诸葛亮亦是详细阐述,乃至于,行动中会出现的种种可能,他也均考虑到,制定出了几套不同的方案。
最重要的是,这些方案,让人信服——
无疑…
当诸葛珪把这些行动方略悉数讲出时,一众旧部的眼眸都变得炙热。
也不知道是因为功劳就在眼前,他们太过激动、
还是因为,整个谋算战略的缜密与细致让他们信服,简直…有一种功劳喂到嘴边的快感。
故而…
他们一个个的眼眸都变得望眼欲穿。
然后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磨刀霍霍。
看着众人这般模样,诸葛珪那颗悬着的心落下了一大半。
他霍然起身,健步走到窗边,“呼啦”一下推开了窗户,漫天的日光溢了进来,窗外是浩渺深邃的苍穹,朝阳初升,艳丽如血。
就仿佛,这一切都预示着什么?
或许,是预示着诸葛氏一族将迈出琅琊,步入属于他的崭新的时代。
或许,是预示着诸葛氏一族将诞生出一个不世之材。
呼…最后一声深邃的呼气过后。
诸葛珪眸色一紧,大声道:
“按计划,行动——”
…
简雍想哭。
因为非常时期,他没有路引的缘故,进不得城。
但又不敢耽搁玄德交给他的任务,不得已,他是藏在粪车里混进来的
草草脱了外袍,他立刻就赶至诸葛府门前,正巧碰到了诸葛珪带兵出门,简雍当即上前,也顾不得那么多。
哪曾想,外围的卫士直接将他拦住。
“尔乃何人?浑身臭气熏天?扑向郡丞是何缘故?”
“我…我有要事要告知你们郡丞,你们快放我过去,放我过去…”
…
简雍的“闯关”不过是一个小插曲,根本没有激起太大的波澜,此时的诸葛珪已是翻身上马,他最后回望了自己的府邸一眼,像是有些留念其中的人。
“保护好这里…若有意外,第一时间将亮儿送出城去。”
只是这么一番嘱咐后,他的目光就恢复了此前的锐利与锋芒。
“所有人,目标,官署——”
一干卫士齐齐拱手:“追随诸葛郡丞,万死不辞——”
说罢,一行人已是离开。
而直到他们走后,卫士才松开了那“捣乱”的简雍。
简雍自是急的垂头丧气直跺脚,他指着那卫士的脑袋,“你可知?你耽搁大事儿了!那张纯、张举密谋造反,你们的郡丞命悬一线哪——”
唔…
意料之外的,卫士并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惊讶,他甚至用一种很奇怪的目光望向简雍。
然后戏谑般的重复道:“你是说?张纯、张举造反!你来见我们郡丞,就为说这个?”
“正是!”简雍急不可耐,他不忘再三强调,“你…你耽误大事儿了!”
哪曾想,这卫士“哈哈”的大笑出声,“用你说?我们早就知道了!反倒是你现在来报,是何居心?”
“什么?”简雍一惊。
这卫士却是立刻吩咐左右,“来人,叉出去。”
“你敢留下的你的名字么?”简雍气极,他只以为这卫士是在唬他,不由得声音抬高:“将来泰山动荡,数万人惨遭屠戮,便是因你而起。”
眼看着简雍就要被叉出去。
这卫士却喊停了左右,他大步行至简雍面前,然后用极其粗犷的声音吟道:“你看清楚,也记清楚老子的摸样,老子泰山郡人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姓‘臧’名‘霸’,哼,泰山郡若因我生灵涂炭,你随时来取老子的首级,老子都不会眨一下眼睛!”
奴寇?臧霸?
简雍方才在脑中记下这名字,他的身子就已被彻底的叉出城去——
他却不知,站在他面前的乃是历史上赫赫有名,哪怕是让曹操都颇为忌惮的泰山军首领——臧霸!
若是按照历史原本的轨迹,受此“张纯”、“张举”叛乱影响的,又何止诸葛亮、刘备两人。
你猜,臧霸为何十八岁背井离乡?
同父亲一起逃亡到徐州东海郡,乃至于后来归乡时,只能沦为山贼。
此间缘由,便在于此。
他正是因为这场叛乱而身受牵连,最终沦为山贼、草寇!
…
…
这一日,泰山郡大乱,来自梁父县的府兵,宛若从天而降,在正午时分犹如饿虎扑狼,冲杀入官署、武库。
在巨大功勋的感召下,他们疯了似的提刀挥砍,摧枯拉朽。
反观张举、张纯那些留守的心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在这泰山郡内竟会出现这么多官兵。
而等他们醒悟过来时,官兵已经赶至眼前,哪里有半分怜悯,直接就是开膛破肚。
俨然,无论是诸葛亮,还是诸葛珪都高估了张举与张纯的这支“叛军”的战斗力…
事实上,这支叛军不过是尚处于筹备阶段,战力低下,兼之多数都藏在泰山中训练。
整个泰山郡…包括这些叛军的家眷,轻而易举的便被诸葛珪控制。
反倒是儿子做出的各种紧急预案,根本没有机会用上。
逃出来报信的贼兵跑至泰山,跪地哭着说,“官署已经被占领了,武库也被占领了,就连所有弟兄们的家眷也…也被控制了…”
这时,又有兵士来报,“禀郡守,泰山的出口悉数被不知从哪冒出的官兵封堵…弟兄们试着往外闯,几次都被逼了回来…俨然,那些官兵早有准备。”
“郡守,不好了…”一条条噩耗犹如雨后春笋不断地冒出。“那诸葛郡丞手持天子讨逆诏书立在泰山谷口,说…说什么只诛贼首,不问其它…已经有不少弟兄倒戈了。”
啊——
听到这儿,张举愤怒的推翻桌案,酒水淋漓,他愤怒到极致的咆哮道。
“诸!葛!珪!”
“这厮看起来愚钝、呆蠢,不过是一个书呆子?也正是因此,我才将他调来做郡丞,竟不想…竟不想此人心计如此阴险、歹毒,竟识破我们的计划…暗中密谋,逼我至此…哼,闯出去,我们必须夺回泰山郡,跟他们拼了!”
一旁的张纯也很愤怒,气喘吁吁在营中转了几圈。
可最终,却还是“唉”的一声叹出口气,“他有朝廷诏书,又堵住了出口,断了我们的粮…何况,弟兄们的家眷都在他手上?拼?我们拿什么拼?”
他这么说,不由得愈发垂头丧气,绞尽脑汁去思索对策…
可最终,他发现自己根本就是无计可施。
这根本就是一个必输的局——
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在预示着他们的消亡——
心念于此,无助恐惧的神情不由得充斥在他的脸上。
终于,伴随着“锵啷啷啷”的一声,他的配剑也重重的落在了地上。
有那么一刹那,他感觉他不是在与人对抗,这般缜密到无懈可击,却又无孔不入,将他们都玩弄于鼓掌的布局…
这怕是只有神,才能编排出来吧?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