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马周
第9章 马周
马周最近有些烦恼,他是一个自信的人,或者说是有些自负,可如今的情况却让他怀疑起了自己。
他本是博州助教,却嫌弃官职太小,整日饮酒度日,却被上官多次呵斥,一怒之下他便辞官离去,又跑去汴州游荡,不曾想又被人侮辱,一气之下便来到了长安。
只是来到长安,却发现自己更加不被人所重视,因囊中羞涩,连驿馆的小厮都不曾正眼相看。
他只能寄希望于投卷,自他到长安以来,将自己的文章投给了无数勋贵,可全都石沉大海,无奈之下他只能再次扩大范围,将所有能推举自己的勋贵纳入自己的投卷范围,可回复依旧渺无音信。
现实的打击让这个有些自负的年轻人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之中,他只得去寻了一份养马的活计度日,寄希望于有哪位公卿看到自己的才华。
此时他还不知道,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
马周今日还是如往常一般,照例询问驿馆有没有收到给自己的信件,他经过这些日子的无人理睬后也是有些灰心丧气,本不抱有希望的他只是照例询问,期待着有人能看见自己的才华。
“我说你一个养马的,还想着有人推举你,凡事先看自己配不配。”那信使见到马周便开始嘲讽,随后翻找一番惊讶的说道:“欸,还真有,我看看落款......”
竟然有人回信了!他迫不及待地从那小厮手上夺过信件,打开落款一看,竟是河间郡王府!此时他激动地不能自己,颇有一种轻舟已过万重山地释然,虽然这时候还没有这句话。
信上说若他有空可前去河间郡王府上一叙,于是当下马周也顾不上今日养马的工作,回去房间找出自己最为体面的衣服便前往河间郡王府上。
一路上马周都在思量见面的礼节,在经历了如此之多的挫折后,他也不是曾经的那个一气之下便辞官的年轻人了。
等到了河间郡王府门口,他怀着激动的心情颤抖的敲了敲门,在得到门房通报一声的答复后,便有一个名叫李四的人将他带进府中。
只是李四并未如马周所想的一般,将其带入大堂,而是将马周带入了...厨房?也不对,应该是厨房边的小院子;马周见状心里一沉,自己不会从养马的马夫变成做饭的伙夫吧......
而接下来这个场景,却是马周怎么都没有想到的。
只见一名锦衣少年正指使着人在玩泥巴....而李四则是快步跑到那个少年身旁,耳语几句。
那少年有些兴奋的对着马周一笑,随后一边跑过来一边说道“马先生,你来的这般快,我还以为你得明日才来呢。”
“我叫李崇义,乃是河间郡王之子,我读了先生的文章,只觉你这样的人才不被朝廷重用,乃是天下的遗憾。”李崇义终于走到马周身前,有些高兴的说。
马周本来还觉得有些不靠谱,但听到李崇义说是看了自己的文章,才稍微放下心来,不过内心又开始怀疑起了自己,自己的文章难道只能写给孩童吗?
李崇义看到了马周的犹豫,当下也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于是说道:“这长安城投卷之人如过江之鲫一般,马先生一来没有名师教导,二来并无家族代为引荐,所以投卷并不会有人费心查看,连我也是在一堆投卷中找到马先生的。”
马周听到这句话也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随后说道:“周飘零半生,未遇明主,公若不弃.....”李崇义听到这吓的一哆嗦,连忙打断了马周的危险发言,岔开话题说道:“此时,有件事情想请马先生帮帮忙。”
马周闻言则是连忙说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也不是什么大事,那什么..就是...我前些日子..犯了些许小错...那什么..被夫子罚抄了一点点文章...”李崇义一边说着,一边伸出大拇指和食指比划道。
马周:“.......”
李崇义昨天被自家老爹罚抄了一遍论语,从下午抄到了半夜,而自己今日醒来,手臂还在不停颤抖;又想到自己可还是欠着孔颖达五十遍论语,而明日要去宫中听课,自己可是记得李世民为了教育好自己儿子,可是安排了一众老师给李承乾,而其中则正有孔颖达这位当世大儒。
见马周这般模样,李崇义上前抓住马周的手臂,又连忙说:“马先生,可要帮我啊!”
马周此时有些后悔,早知如此,还不如去养马....我如此大才,竟沦落如此!
不过抄录书籍,倒是比养马要好上不少,马周心态调整的很快,在心里安慰了自己两句;随即有些无奈的问道:“不知明公要抄何书?”
李崇义连忙回道:“论语,马先生这是答应了?”马周随即点点头,李崇义见状有些兴奋,随即补了一句:“那在下这四十九遍罚抄就交给先生你了,回头我拿一份我抄录的论语交与你。”
马周有些麻了,四十九遍....马周看了看自己的手,险些哭出声;有些颤抖的回了一句好。
随后李崇义连忙招呼人,将马周安排在客房住下,同时将抄写所用工具备齐,又对马周画饼道:“先生此次大恩,在下定会找父亲商议,请求他推举你做官。”
马周听到这句话则是躬身长长作揖,自己来这是值了啊!只需抄录区区四十九遍论语,便可得到举荐,这要是传出去,来抄书的人可以从这排到玄武门!
岂不闻,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于是马周眼眶有些泛红的说:“若能得朝廷赏识,明公举荐之恩,没齿难忘!”
当下便坐正,开始抄录了起来,同时不忘费心模仿李崇义的字迹;自己的理想,自己的抱负;可全在这论语之上了!书中自有黄金屋,古人诚不欺我也!
李崇义看马周进入状态如此之快,挠了挠头后在心里感慨一句‘不愧是唐初名臣,这工作效率就是快!我得想个办法让他给我打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