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真是说来话长啊。”

哈尔雯顿了顿，悲声道。

“昔年，我应邀去参加兄长的宴会。”

他苦笑两声，继续道。

“哈哈…说来也蹊跷，明明兄长是痛苦之神，本就狡诈，我却还是上了他的当。”

“当天，我去到古堡内，连喊两声，却皆不见人影，我以为我被耍了，恼怒至极，却没曾想，我的兄长将长枪刺进了我的胸膛里面。”

“我想要反抗，可一阵红光竟刺得我睁不开眼，强硬的看去，竟连精神也被污染了，我废了好大力气挣脱了束缚，逃了出来。”

他摇了摇头，道。

“说来好笑，这把刀能聚神宁气，本是杀敌神器，却没成想成了我不被兄长发现的保险。”

“若非亲身所受，我还真不相信…”

“罢了…凝神封魂…为的正是等你。”

“塞拉夫…我的眼睛…就藏在附近的灌草里，我害怕别人发现，这才藏了起来…你…拿走罢。”

“我的眼睛里…还存着大半力量，希望这最后的枯萎还能祝你一臂之力。”

“记住…帮我问问我的兄长…为何要对自己如同手足的兄弟下手……”

说着说着，他的气息逐渐减弱，缓缓便没了动静，只剩一块丑陋难堪的干尸趴在那里。

野风吹的树叶沙沙作响，江水拍的岸石心声共鸣，赤蛰与布莱恩一言不发，他们不想打扰塞拉夫的心情，至于塞拉夫的内心是什么样子呢？是悲伤？是愤怒？还是无感的遗憾？这些世间万物都全然不知。

……

脚底的秋叶被几人踩出了阵阵哭泣声，落叶归根，可挥散的灵魂又该归何处呢，只能恳求母神法娜莎将他可悲的灵魂安葬在极乐之地。

终于，千篇一律的黄树林发生了改变，几人终于停下脚步，终于看到了那站在中央，高高在上的维勒克斯。

几人没办法看到他脸上的任何表情，他似乎只是叹了口气，缓缓道。

“我叫世间万物富满生机，叫飞禽走兽有了栖息之地，这不是恩赐是什么？”

“我不杀你们，你们却还要杀了我的坐骑，拔了一路上的树灵根。”

他干笑两声，沙哑可怖。

“好好…今日就叫你们有来无回！”

说着，他的镰刀挥砍而去，塞拉夫虽是闪躲及时，却被地上伸出的木刺刺穿了腿。

“我去你的吧！你这老不死的，正好瞧瞧我这刀利不利！”

赤蛰怒道，一眨眼的功夫便冲到维勒克斯面前，一刀斩下，却被其看穿动作扭身躲过。

布莱恩趁机补上几箭，这几箭趁着维勒克斯没有注意，统统刺中了他的身体。

维勒克斯眼神凶猛，轻轻一挥手，地底伸出的藤蔓便将布莱恩绑了个底朝天。

“诶不是？！”

“别乱动。”

赤蛰一刀斩去，将布莱恩身边的藤蔓尽数砍断。

塞拉夫插着空隙，将维勒克斯带上空去，重重摔在了地上。

可当他正欲殴打，却发现维勒克斯化作枯叶，不见了踪影。

忽然，他只觉背后一凉，那弯镰就正要刺进他的胸膛，却只听破空声传来，一支飞箭竟将维勒克斯钉在了地上。

维勒克斯暗骂两声，转头竟变成一头长着翅膀的木狮，飞上天去。

下一刻，只见大地突生出无数只木手，它们遮天蔽日，一个个就要往几人拍去。

可就在这时，哈尔雯的那对眼睛竟闪起棕色亮光，那些个木手个个枯萎，成为埃土。

维勒克斯一惊，连忙怒道。

“那家伙把自己的力量给你了？”

只见下一秒，他扑食而下，一口咬住塞拉夫，撞在了石壁上。

赤蛰一声怒吼一刀斩去，却只见维勒克斯翻身一转，精妙的躲过了这一刀。

塞拉夫忽的用力，一拳轰出，维勒克斯的脑袋竟被打出个窟窿，他哀嚎两声，连连将塞拉夫甩飞，自己退回了天空中。

忽的，大地之中生出无数火石锁链，它们包裹着熔岩，火焰烧的咄咄逼人，任凭维勒克斯如何挣扎也无济于事，将其抓住狠狠甩在地上。

突然，维勒克斯化回原形，挥舞镰刀，那些锁链竟应声断裂。

赤蛰刚要一刀斩去，就被一股强大的气场逼退。

只见他冷笑几声，无数草木将他带上空去，过了一会竟形成了一个木球。

突然，“咔”的一声，木球应声崩裂，只见维勒克斯竟生出了双翅，他似笑非笑道。

“你们能把我逼到如此地步，果真不是一般人呐！好！战个痛快！”

说着，他狂笑着冲向塞拉夫，速度之快让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

“该死…”

塞拉夫想反击，却被他一拳重重轰在地上。

塞拉夫动用神力，将一颗巨石甩了出来，拽向维勒克斯。

突然，利叶如狂风般袭来，那速度避无可避，如果被其打着，里面的毒素一定会让人生不如死，塞拉夫挨着没事儿，可赤蛰和布莱恩不行，他们肉体凡胎，不能受这毒。

塞拉夫下意识的抬手，突然，只见哈尔雯的眼睛再度泛起光亮，那利叶尽数枯萎，再无半点生机。

维勒克斯见状，怒吼一声，一颗颗大树被连根拔起，不一会竟组成了一个巨人。

那巨人挥舞拳头，便要砸向塞拉夫几人，可塞拉夫又怎会硬接这招，他挥舞手臂，那巨人便皆数枯萎。

维勒克斯见情况不妙，连忙挥动翅膀，想要逃窜，可却被布莱恩一箭射出，折了一翼，狼狈的掉在了地上。

塞拉夫突然砸在维勒克斯身上，一拳一拳结结实实的轰在了维勒克斯的脸上。

维勒克斯还想反抗，却被赤蛰一刀斩下手臂，而塞拉夫则是拽着他的头发。

“不不……”

他话还没说完，塞拉夫便怒吼一声，硬生生将他的头颅拔了下来。

刹那间，白的，红的，脑浆，鲜血，四处喷溅，维勒克斯残破的躯体被塞拉夫随意的扔在了地上。

他熟练的将维勒克斯的眼睛扣了下来，装在了自己的臂甲上。

……

草木之神已死，世间草木尽数枯萎，人类认知里的绿色少了一种。

荒芜的大地嗷嗷待哺，湍急的长流奔腾怒吼，只是不见树叶被风吹的沙沙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