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的晚会开始前，学生总会想尽一切办法为了一睹女生们的妆造，或是打趣朋友往后台挤，然而这一次却静得吓人，就连早早被派过来看守门口的老师也不时疑惑地向外探头，却没有什么可疑人物靠近。

“听说是去看前来视察晚会的赞助商去了。”

出去拿东西的高二学生带回来了一手情报，路明非却是听得一头雾水。

赞助商？这有什么好看的？

“...说是由高三的美女学姐领着在学校里转悠呢！”

这下他大概理解了，那些最爱搞事的男生一定是冲着苏晓樯所以被引开了，路明非在心里点了点头，尽管在他曾经评判校花时毫不犹豫地将陈雯雯选作第一，但不得不说，没有近距离感受到陈雯雯身上的文艺气息的状况下，仅就外貌而言，苏晓樯在高一高二的学弟那里的名声要响亮得多。

再加上本来高三的她并不常在校园内晃荡，这种正规场合，想必是小厨男们被精心打扮过的小天女迷倒了吧。

不过这样正好，省去了胡思乱想的功夫，已经来到了众所期待的时间，老师火急火燎地捏着单子喊起了开幕的表演者。

而突然之间路明非的手上传来特殊的触感，他心里一惊，侧过头去，却是柳淼淼的微笑。

现在还没有到他们上台的时间，而且还算是公众场合，这样的动作未免太过亲昵了，但想到练琴时柳淼淼手把手教自己的次数，路明非也找不到什么抽开的理由，就这么心猿意马地感受着与少女滑嫩肌肤接触的感觉。

......

嘘声一片，而且最多的便是来自于自己所在班级的席位，路明非尴尬地站在台上，揉搓着双手，不知道是否应该谢幕，身旁的女孩也露出失望的神情...

“你在想什么呢，哥哥？”

路明非周遭的一切突然静止下来，他甚至能够凑近去看清柳淼淼脸上的脂粉下的毛孔，然而却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那个有过一面之缘的自称为路鸣泽的男孩又一次出现，路明非从另一个特殊的存在那里习惯了这种突然袭击，同时也习惯了别人对于他的心声了如指掌一般的阅读，这样的问话实际没有任何意义，即便他不回答，对方也能得到想要的答案。

“你...来做什么？”

“当然是来提醒你啦，总是那么患得患失，说不定真的会把心里害怕的事情变成现实哦。”

“你什么意思？”

路明非皱起眉头，随即明白了什么，向台下望去，在聚光灯散射在观众席上的些许亮光中，所有学生似乎都带着相同的表情，木然机械地重复着对于他表演失败的嘲讽。

“你睡着了，这些只是你所担心的场景。”

“我说嘛！因为紧张弹错或者忘谱都能预料到，但是明明弹对了却没有声音...完全不可能嘛！”

路明非刚松了一口气就看到路鸣泽摇了摇头：“梦这种东西呢，很神奇，没有人敢相信它所表现的东西，却又没有人敢放言它的出现没有任何实际意义，是连最资深的心理学家也难以深入的领域，也许最为合理的评价就是，它具有一定的预见性。”

“比如今天，假如你正常上台，那么结果会跟刚刚所看到的一模一样。”

“啊？真的假的...为什么？！”

“有人偷偷动了手脚呗。”路鸣泽耸了耸肩，“就像这段时间你在班上招来的白眼一样，有的人表达一下不满就结束了，但有的会装作并不关心，然后用行动让你出丑，并不会遭到任何怀疑。”

路明非很难想象会有人这么针对自己，不自觉地就问出了一个很傻的问题：“谁？”

他刚开口就后悔了，果然，路鸣泽也没有回答的打算，只是饶有兴致地反问道：“怎么，如果知道了凶手，哥哥你是会进行报复吗？那样的话，可能还有一点提供信息的意义呢。”

“看来是不需要这项服务呢。”男孩有点遗憾地对他的沉默下了定论，“那么，就祝你好运喽。”

“等等！”路明非急忙叫住了他，“你这什么事情都没解决呢！就只是为了通知我一声？那我现在也没时间去跟管理器材的老师说检查设备了啊！”

“既然哥哥你都这么说了，也罢，我就破例当作送给对未来客户的见面礼吧。”

路鸣泽笑着说道：“毕竟今天是一个很特殊的日子呢，对于哥哥你而言，是人生中第一次演出，天时地利人和，特殊的场合结合执念，在某些因素的影响下，或许便是发觉自身潜能的机会——我对于钢琴还算挺擅长的呢，哥哥你肯定也不会差。”

说着，他走向路明非身旁的那架钢琴，坐上去的架势确实如他所言，举手投足之间像是上世纪的老式钢琴家，优雅，肃穆，又透露着过时的哀伤。

他的和弦拂过路明非先前弹奏时出现差错的每一个琴键，音色悦耳动听，全然没有了刚刚或消失或暗淡的特征。

“这里实在是太小了呢。”

男孩突然对台下的操场发出感叹：“上一次我坐在钢琴前面，还是为了一个帝国的瓦解，对于那个时代的怀念，整座城市都化作剧院，响彻着他们最负盛名的音乐家的作品，我就是在那种沉重的氛围中离开的。”

“不过，谁又猜得到呢，也许，今天也会是一个时代的终结，比如人类。”男孩按下琴盖，“帝国的覆灭是从内部积累的种种疲敝导致的，仔细想想，人类文明似乎也很符合呢，只是为其献上最后一击的，到底是龙族，还是英灵，大概才是值得探究的问题呢。”

路明非吃了一惊，他此前只是感觉这个会出现在自己梦境当中的男孩来历一定不会普通，但突然之间将他心里一直埋藏的两样事实一起曝光出来，便不由得令他产生了质疑。

“等等！说清楚你到底是谁！喂！”

“路鸣泽”并没有听从他的要求，伴随着逐渐模糊变亮的环境离去。

“现在还不是时候呢，会有我们知心交底的机会，而现在，已经是你上台的时候了哦，亲爱的哥哥。”

路明非骤然睁开眼睛，耳边恰好响起老师的吼声。

“高三一班！柳淼淼，路明非！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