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楚子航终于前往学校，他先去见了学校老师，为这些日子的缺席而抱歉，老师们大方表示没有关系，身体觉得不舒服在家里休息非常正常。

离开办公室后，很多女生们都来见楚子航，询问他的身体情况，楚子航自然不会说出真实的情况，只做简单的回应。

男生们则是恨恨地看着楚子航，心想着这家伙怎么就不在家里多呆一会儿，他不在的日子里，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

路明非混在人群里看着他，楚子航注意到他的目光，默默地看过去，不需要语言，他们就知道该在什么地方见面。

“我本来打算晚上再去你家门口的。”屏退所有人后，路明非和楚子航见面，路明非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不好意思，让你担心了。”楚子航微微低头，表示自己的歉意。

“这不算什么，我倒想知道你现在是怎么想的。”路明非道，“既然出来，那应该有一个答案吧。”

“在你的想象里，我应该有着什么样的答案？”楚子航没有立即回答，转而向着路明非问道。

“啧，居然倒过来问我？”路明非轻轻咂舌，回答道，“按照我的想法来，可能你会觉得我把你想得有些蠢，不要介意。”

“没关系，你就说吧。”

“我想，你会觉得不想要拖累我和夏弥，让我们不要管你。这样你因为‘冈格尼尔’死后，我们就不会再有危险，你也可以去见你的亲生父亲。可能担心你的母亲会伤心，说服你母亲和你的继父再生一个他们自己的孩子……”

路明非把自己的猜测一一说出来，这是他根据对楚子航的了解得出来的，以楚子航在学校里的作风，能背的压力都会自己去背，不会去麻烦其他人。只要楚子航相信自己必然要死亡，那会做得面面俱到，尽量把自己的死亡带来的影响降到最低。

楚子航默默地听完全部的猜测，他苦笑一声，“猜得真准。这么说在你看来，我这样的决定很愚蠢？”

“那是当然。”路明非脸上的笑容慢慢收起来，楚子航这样说，就代表他真的想过，“你就这样觉得自己一定会死了？”

“我也不是随随便便就会相信。在这些日子里，我常常都会梦见，自己会回到那个高架桥上，奥丁拿着‘冈格尼尔’指向我，向着我这里丢来，每过一天，‘冈格尼尔’距离我就会越来越近，这样的感觉特别真实，所以我相信，我一定是给那命运之矛给锁定。”

楚子航认为那日两个死侍会找到他，就是因为给“冈格尼尔”锁定的关系，让他们得到某种坐标的关系，路明非也是这样想的。

至于第一次出现的死侍为什么不行，可能是因为刚刚锁定的关系，也可能是有其他的原因，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楚子航基本上可以认定，自己是给“冈格尼尔”锁定这件事。

“好吧，我相信你的感觉。但是，哪怕真的是给‘冈格尼尔’锁定，你就打算这样牺牲自己吗？你觉得这样很高尚吗，楚子航？”

路明非没有叫楚子航“师兄”两个字，可见他现在已经非常生气，楚子航自己也可以感觉到这一点。

“我并不觉得自己这样很高尚，甚至可以说是辜负你的心意。只是如果注定要迎来死亡，那就不要再麻烦你们了，本来你们就是给我拖累的，你应该没有忘记，上次夏弥那样子吧？”楚子航说道。

夏弥那副凄惨的模样顿时闪过眼前，如果不是路明非的“不要死”言灵，夏弥即便没有挂，现在可能都得在ICU里呆着。那正是给牵扯进楚子航这件事所付出的代价，这一幕给楚子航带来特别大的冲击。

不是别人说要陪你一起冒险，你就可以理所当然地带着别人前进，因为那可能是人家不知道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而你明明知道人家会有这样的代价，却只是因为人家的要求，你就可以执意带着人家吗？

楚子航现在就是这样想的，如果要牺牲，就牺牲他一个人，不要去伤害其他人。以路明非的本事，可以保护好自己，夏弥则是完全无辜的人，就不该介入这件事。

“可能是像你说的，这样的决定很愚蠢，但我只能这样想。抱歉，路明非。”楚子航微微低下头，有些不敢去看路明非的眼睛。

路明非觉得自己现在要是有烟在手，倒是可以轻轻吸上一口，吐出烟圈，营造一下氛围，但他现在并没有，自己也不喜欢烟，便默默吸了一口气，然后手臂一挥，手背就砸在楚子航的脸上。

楚子航给打得后退，他摸摸自己的脸颊，这样的痛觉倒是非常新奇，自己从来没有给人这样打过，他爸爸和妈妈都不会这样做。

“我虽然认为这样很愚蠢，但觉得你可能会有别的想法，但没想到真的是这样。”路明非慢慢说道。

“不好意思。”楚子航现在只能这样说。

“其实人都要给自己做决定的，因为人的一生都是要自己去背负，父母也好，妻子朋友也罢，到头来自己只是自己的个体。从这个角度上，我没法替你的决定说三道四的，但人却无法真正独立自主，因为这个社会就是人与人关系的总和，除非你是避到深山老林，没有自己的人际关系，否则多多少少会影响到其他人。”

“我无法干预你的决定，但我可以给出我的想法：如果你连死都不怕，那为什么不去尝试挑战自己的命运？可能确实会输，但拼上自己的一切后，这样就可以问心无愧。连尝试都不尝试，低头就认输了，我讨厌这样的人。”

路明非伸出手，上面浮现出红色的脉络，楚子航看见后非常惊讶，听路明非说道，“在那次战斗后，我的‘大地之光’已经重新燃起了，虽然达不到成为奥特曼的地步，但世上会发生什么果真是无法预料的，我本来觉得，‘大地之光’已经永远不可能恢复。”

“呐，楚子航，你自己可以不相信，但不妨去希望一下，当作是个幻想也好，当作心里的寄托。在你拼上一切战斗后，会有奥特曼出现在这里。”

路明非经过楚子航的身边，像是想起什么，说道，“啊，对了，你打算牺牲自己那是自己的决定，而我要做什么，也是我自己的决定，你可别来干预。”

他顿了顿，说道，“总之，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路明非迈步离开，留下楚子航在这里默默思索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