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除是年底的最后一天，和陆云昭三兄妹一样，赶着去集市购买年货的人不少。

加上不时有腰间佩刀，红衣黑袖黑腰带的衙役在街上巡视，今日的临川城，比平时安全许多。

路上，陆云锺和陆云娘两个小孩，一边好奇的东张西望，一边紧紧跟在陆云昭左右，陆云娘更是小手不离陆云昭的衣角。

陆云昭挺胸拔背，脸色沉着，目中不时微带凶光，向那些打量自家三兄妹的陌生路人回看过去。

他的体格已经初步长成，四年铁匠铺打铁生涯造就粗糙皮肤，加上拥有成年人心理素质，不知底细的人，只会将其当做成年壮汉，而不是一个十四岁的少年。

那些知道陆云昭底细的人，比如住在清水巷附近的邻居，就算有几个心存歹意的，通常也不会招惹他。

毕竟，他有十岁时用菜刀追砍成年人的记录。

没人发现，陆云昭眼睛有时候会眯成一条缝，眼缝中透出不易察觉的阴恻恻目光，看向四周路人。

‘那个瘦高个汉子一脸丧气摸样，好像别人欠他钱一样，望之不似好人，令人憎恶！’

‘憎恶值 0.1！’

‘那个瘸子走路一瘸一拐，看的人难受，这么不会走路就别出门，丢人现眼，看着就来气，令人憎恶！’

‘情绪虚假，无效记录！’

……

望着周围路人，陆云昭暗地里调整心态，尽可能让自己充满负面情绪，同时在识海翻开《幽影笔记》，念头在笔记本上写下一行行记录。

这些记录，只有少部分成功，大部分都是无效记录。

但一路走来，林林总总也提供了少许憎恶值，走过两条街后，积攒了0.3点憎恶值。

笔记主人：陆云昭

境界：无

资质：优秀

武学：无

憎恶值：0.3

翻到笔记本第一页，看了眼自身列表。

“近二十条记录，只有三个人提供有效记录，而且每人只给了0.1憎恶值，也太难积攒了！”

陆云眉头皱起。

因为没学武功，他还不清楚提升武功对憎恶值的消耗，但资质提升需要的憎恶值却很清楚。

从现在的‘优秀’提升至下一步‘出类拔萃’，需要1000点憎恶值！

“如果每条有效记录都只提供0.1憎恶值，1000憎恶值岂不是需要一万条有效记录？”

“按20个人有3个给出有效记录算，需要对近七万人写下负面记录！嘶！”

算到这里，陆云昭觉得牙疼。

哪怕念头写字远快于手写，近七万条记录也不是那么好写的。

何况，哪有那么多路人给他记录？

又哪有那么多时间写笔记？

要知道，今天岁除，过年放假才有空闲逛街，平时需要在铁匠铺辛苦打铁上班，赚钱养家！

念及此，陆云昭一阵头疼。

“想要解决这个问题，怕是唯有在‘质量’上想办法！”

头疼过后，陆云昭暗自琢磨。

路人提供的憎恶值太少了。

毕竟，今天的这些纪录，都是看面相看外表，凭想象对路人产生憎恶值，说自淫也不为过，本来就不可靠。

想要得到大量憎恶值，唯有去找那些真正让陆云昭厌恶甚至憎恶的人。

因为，《幽影笔记》记录的是他自己的情绪，情绪越真实越有效，越强烈得到的憎恶值越多。

“上哪找这种人呢？”

眼睛眯起，陆云昭开动脑筋，疯狂思索。

因为现实原因，这些年，他一直过得谨小慎微，从不得罪人，结怨甚少，甚至没有。

相应的，也就没多少真正讨厌、厌恶、憎恨的人。

“大哥，你看！”

正在陆云昭思忖之际，左边陆云娘拽了拽他的衣角，目光示意，悄声说道。

顺着她的目光，陆云昭看到，不远处，两个衙役正将一个手里尚抓着染血断刀的尸体搬向道旁平板木车。

那具尸体，上半身全是血，脸色苍白无血色，躯体僵硬，显然已死去多时。

“官府在处理江湖人尸体，不要多看！”

陆云昭小声说道，责令陆云锺和陆云娘转头，向另一边走去。

临川城帮派林立，加上还有许多来自外地天南地北的江湖人，利益冲突，意气之争时有发生，城里每日都有厮杀，死人再平常不过。

江湖厮杀，除非涉及到普通百姓，否则，朝廷只负责搬运和掩埋尸体，其他不管！

或许因为江湖人太多，官府管不过来，所以，很多时候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至于他们这些底层百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一般情况下，对江湖人避恐不及。

陆云昭亦然。

摸尸找武功秘籍?

想多了。

谁会把武功秘籍放在身上？

至于尸体身上的钱财，更别指望。

早就被生前敌人或友人搜刮完毕，哪会留给旁人？

相反，真要心生贪念，自不量力跑去摸尸，搞不好就惹上一身麻烦。

陆云昭曾亲眼见过有人偷偷摸尸，企图发一笔意外横财，结果什么都没摸到不说，还被死者江湖朋友找上门，以亵渎尸体为名一刀砍了！

大虞帝国有规定，江湖人不得侵扰百姓，但百姓自己凑上去找死，却是另一回事。

“那人手上的刀，好像出自‘周记’铁匠铺？”

离开后，陆云昭想起刚才匆匆一瞥看到的断刀。

虽然只是瞥了一眼，但那把断刀的造型、材料、工艺等，已经被他大致看了出来。

整天和刀剑等铁器打交道，这点眼力还是有的。

这些年，经他的手打造、修补出来的钢刀，少说也有数百把，对各类刀型了如指掌。

“‘周记’出来的武器质量都不错，但那把刀断刃处光滑无痕，是被人一刀斩断，连带着劈入心口而亡！”

陆云昭默默思忖道。

“杀人者要么拥有一把削铁如泥的宝刀，要么实力深不可测，以至于强行劈断敌人手中刀的同时，还能顺势杀死对方！”

“想这些做什么，跟我又没关系！”

摇了摇头，继续向集市走去。

……

城东北。

集市街上熙熙攘攘，到处都是商贩的叫卖声和讨价还价的声音。

带着陆云锺和陆云娘，一路赶至集市，陆云昭熟门熟路来到规模最大的米店‘孙氏粮记’。

“周掌柜，我买五斗米！”

没有看门口拿着米斗测量，向客人卖米的店铺伙计，陆云昭一边取出粗麻袋，一边朝店铺里面喊道。

没多久，一个蓄着两撇鼠须，目光精明的长衫中年人走了出来，正是他口中的周掌柜，这家店铺的掌柜。

“这是半吊钱！”

陆云昭将出门前准备好的装铜板钱袋取出来，递给周掌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