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照你先前所说，来年你父亲继位后，只当了三天的秦王就暴毙而亡，接着就是嬴子楚继位？”

“嗯，大差不差吧。”嬴玄点头道。

见嬴玄一副平淡的样子，白起皱眉道：“你既然知晓历史的轨迹，就不打算挽救一下？以你的手段，想救你父亲应该不是难事……”

“的确不是难事。”嬴玄没有否认，以他现在的手段，要想救嬴柱，可以说是轻而易举。

“那你……”

“你不懂。”嬴玄摇了摇头。

“何意？”

白起疑惑道。

嬴玄放下酒樽，望着院子中纷纷扬扬的雪景，语气悠悠道：“这方世界的历史轨迹不存在自我修复性，有的事一旦改变，很多事都会随之改变。”

“你的意思是说，你所知道的未来，只是诸多未来的其中一种，只要中途不发生某种巨大变故，这种未来就会变为现实，反之，未来就变得扑朔迷离，脱离原本的轨迹？”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嬴玄点头道。

嬴玄之所以不打算救嬴柱，便是因为嬴柱的死是推动历史轨迹的核心所在。

只有嬴柱死了，嬴子楚才能继任王位，接着嬴政才能继承大统，完成一统天下的使命。

另外，嬴玄也存有自己的私心。

如今他所具备的优势无非两点。

一个是唯我独仙，一个是知晓历史的轨迹。

唯我独仙不必多说，这是嬴玄的立身之本，除非彻底无敌世间，不然基本不会传播仙道。

哪怕给嬴尧的引气之法，也只是能修炼到炼气二阶的基础法门，主要功效还是延年益寿。

嬴尧若能修炼圆满，便能活上两百年。

这还是嬴玄看对方顺眼，符合他胃口，否则换作别人，想都别想。

至于知晓历史轨迹这点，嬴玄也不敢乱来。

因为这方世界并非正统先秦的世界，类似于一方平行世界，不存在历史的自我修复性。

一旦某个重要的人物，在本该死的时候没死，历史就会发生巨大的改变。

这对嬴玄可不是件好事，毕竟现在的他几乎是以上帝视角俯瞰这个时代。

倘若历史轨迹变了，上帝视角也就没了。

与掌握历史轨迹的优势相比，嬴柱的性命又算得了什么？

再不济，到时多磕几个响头便是了。

而且在嬴玄看来，嬴柱就算不死，基本上难有作为，更不可能一统天下了。

嬴柱才能平平，又嗜色如命，弄得跟没女人就活不下去似的。

若是放在太平盛世，勉强算得上是守成之君。

可放在这诸国混战的乱世，那还是算了吧。

本就年龄大了，还对华阳王后唯命是从，要是再来一次外戚乱政，秦国别谈一统天下了，弄不好内部就要乱起来。

华阳王后虽是芈姓，可无论是才能还是手段，都无法与当年的宣太后芈月相提并论。

所以在嬴玄看来，嬴柱是必须要死的！

嬴玄把手伸出屋檐，片片白雪落入掌心。

“老头，你知道嘛吗？”

“在我眼中，这天下就好比一张棋盘，各国的王侯将相，都是棋盘中的棋子，每颗棋子都有自己的使命，该做什么，该什么时候死，都已经注定了。”

“我确实可以改变，可我为何要改变呢？”

“现在，不挺好的吗？”

看着嬴玄嘴角泛起的那抹笑意，即便白起只是一缕幽魂，此刻竟有种毛骨悚然之感。

天下为棋盘！

王侯将相为棋子！

以一种极度漠视的态度，俯瞰整个人间！

在此之前，白起虽然知道嬴玄会仙神之术，但内心深处还是将嬴玄当作自己的后辈看待。

而在此刻。

白起终却看到了嬴玄的另一面。

那是仙人的一面！

或者说，这才是嬴玄原本的面目！

白起神情复杂，声音沙哑道：“既然你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使命，生死早有注定，那你为何还要救老夫，这与你的理念不是相悖吗？”

“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真话如何？假话又如何？”

“真话就是，这是大秦欠你的，也是嬴姓宗室欠你的。”嬴玄一脸真挚道。

白起沉默了许久，“假话呢？”

“假话就简单多了，天道之下，大势不变，小势可改。”

“大势不变……小势可改……”白起恍然大悟。

他已经死了，至少在世人眼中，他已经被昭襄王赐死了。

换而言之，他白起已经退出了嬴玄的棋盘。

从一颗棋子，成为一个旁观者。

“何为天道？”白起突然问。

嬴玄却是笑而不语。

白起也没再追问，因为他有了答案。

“算下时间，今年快要过去了。”嬴玄站起身，转头对白起笑道：“老头，今年可还有何遗憾？”

“老夫一介幽魂，哪存在什么遗憾。”白起摇摇头。

“你呢？”

“我？”

嬴玄看着漫天白雪。

“我从不会留下遗憾！”

“想做什么就做，怎么舒服怎么来！”

“人生如棋，落子无悔！”

“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世人看不穿！”

“哈哈哈——”

嬴玄仰天大笑，笑声爽朗，响彻天地寰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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