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大明灭亡的原因是多方面的。

政治腐败、土地兼并、党争、小冰河期的天灾、瘟疫、农民起义……等等。

也正是诸多原因的叠加，这才令得建奴有机可趁，突破山海关攻占了大明京师。

但这其中还有一个重要原因，便是以范永斗、王登库、靳良玉、王大宇、梁嘉宾、田生兰、翟堂、黄云发为首的八大晋商。

这八家本就已经是巨商，却依然贪得无厌，无视朝廷律令偷偷与女真人做生意。

如若交易一些寻常的商品倒也罢了，偏偏交易的却是铁器、兵械、粮草、布匹、棉花、火药等等战略物资。

甚至，还利用经常出入关的优势搜集军队动向、边关布防等等机密情报，以讨好建奴。

辽东一带自古便是苦寒之地，物产贫瘠，又能拿出多少银子来交易？

没银子？

不要紧，可以打借条。甚至，八大晋商还以高额利息借了不少银子给皇太极。

如此一来便全盘破坏了大明采取的困辽之计。

朝廷断绝了辽东贸易通道，为的就是穷辽，缺少物资、缺少粮草，人口便很难发展起来，也很难发动大规模战争。

策略固然没错。

但架不住有人在背后捅刀子。

比如范永斗、王登库、靳良玉等等奸商，给女真人又送粮、又送钱，还出卖情报，简直就跟孝顺子一般。

清军入关之后，在多尔滚的主持下，顺治在紫禁城设宴款待了范永斗、王登库等八大晋商，不仅册封为八大皇商，还将张家口一半以上的店铺都赐给了他们。

如此优抚，可见这八大奸商对清军入关的贡献有多大。

历史评价这八大奸商为狗汉奸，说他们是大明的掘墓人一点都没错。

也因此，许文宣一听到笑面虎竟然投靠了范永斗，自然有些惊讶。

“咳！”谭强干咳了一声：“在下也是听人说的，并不确定。”

许文宣笑道：“谭兄不必担心，在下与丁兄此次出关是为了打拼一番天地。

我俩对窝子屯的情况不是很熟，需要了解方方面面的情况，谭兄在此多年，不妨多讲一些，以后少不了谭兄的好处。”

一听此话，谭强不由眼神一亮。

于是，放开了顾忌，开始滔滔不绝讲了起来。

听到兴处，许文宣不由唤来小二，让小二送来一些酒菜，一边喝一边聊。

一直聊到半夜，谭强方才一瘸一拐告辞离开。

等他一走，丁修忍不住问了一句：“文宣，你怎么突然对那些晋商有了兴趣？你到底要办什么差事？”

许文宣想了想，回道：“丁兄，你知不知道朝廷为何禁止与女真人做生意？”

“很简单啊，双方是敌对阵营，总不能卖东西给他们，然后用来打自己的军队。”

许文宣点了点头：“就是这个简单的道理。可是，那些晋商却无视了这一点，朝廷禁什么他们便卖什么，以便从中牟利。”

丁修感慨了一句：“果然老话说得好，无商不奸，无奸不商。”

“还有那个李永芳，我怀疑他驻扎在此的目的就是为了与那些奸商交易。

眼下，建奴正与蒙古各部落作战，消耗必然很大。

之前谭强也说了，最近每天都有大批物资运到窝子屯，说不定就是双方交易的商品。”

“那伱的意思是……”

“从明天开始，咱们分头盯紧进入窝子屯的车队，想法子弄清楚运来的是些什么物资，运到哪里去。”

“这个应该不难。”

二人商议了一阵，方才各自倒床休息。

次日上午。

谭强一瘸一拐来到了屠宰场。

这处屠宰场是他一手创办的，主要为镇里的餐馆、酒楼提供新鲜的牛羊肉。

他经历了不少风波与打打杀杀，好不容易站稳了脚跟，哪知却后院失火，被结拜兄弟与妻子逼得流落街头。

马三正在杀牛，一见谭强走进来，不由戏谑地笑了笑：“哟，谭瘸子，今日怎么主动过来了？是不是想通了？”

谭强强忍怒火，大声道：“马三，你霸占了我的屠宰场也就罢了，能不能让顾氏跟着我一起过日子？”

“哈哈哈！”马三不由大笑：“你还想着那女人呢？无所谓，女人嘛，有的是。

只要你告诉我那些财物藏在哪里，我便让你搬回来，好吃好喝款待着，至于那个女人，你要喜欢便拿去好了。”

话音刚落，顾氏便气势汹汹走了出来，指着马三的鼻子骂：“王八蛋，你想过河拆桥是不？别忘了，当初可是你涎着脸来勾搭老娘的。”

马三一脸无赖相：“那又如何？苍蝇它也不叮无缝的蛋啊。”

“哈哈哈！”

几个伙计忍不住大声笑了起来。

这说明啥？说明顾氏有缝啊。

谭强不由瞟向顾氏，冷笑道：“活该！你这个贱人，当初你偷汉子时就该想到会有今天。

你以为你是谁？就是个青楼里的烂货，当初还是老子花银子把你赎出来的。”

此话一出，顾氏气得双眼喷火，张牙舞爪冲了过来。

“你个死瘸子，老娘跟你拼了！”

哪知刚冲到面前，谭强却突然摸出一把短刀，一刀捅了过去。

“你……”

顾氏僵在原地，一脸不敢相信的样子缓缓低头，看着插在自己肚子里的那把刀。

马三愣了愣神，随之勃然大怒：“妈的，你还敢动刀？老子今天非宰了你不可！”

说完，拎着血淋淋的杀牛刀奔了过来。

“啧啧，真不忍心打断如此精彩的一出好戏。”

这时，一道戏谑声音突然传来。

“谁？”

马三吃了一惊，下意识瞟向门口。

门外，丁修扛着刀慢慢走了过来。

刚才发生的一切他已经尽收眼底，事实证明谭强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既如此，便轮到他登场了。

马三回过神来，不由一脸讥讽地说了一句：“哟嗬，找帮手来了？难怪死瘸子今天如此硬气……”

说到这里，话音突然一冷，冲着几个伙计吩咐：“上，杀了他，谁先得手便赏二十两银子！”

二十两银子对这些伙计来说不少了。

因而一个个跟打了鸡血一般，各自拎着长刀、短刀冲了上去。

如果世上有后悔药，他们一定会倾其所有买上一剂。银子没了可以再赚，命没了，可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丁修从来就不是什么善茬。

他不主动挑事，但，一旦有人冲他动刀子，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杀！

杀！

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