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固看卫觊确实认识贾逵，也就悻悻地走了。

卫觊把贾逵迎到内里。

“梁道，你还没说怎么来我这里了？最近河东可不太平。”

贾逵把陈亮的困境告诉卫觊。

卫觊扶额叹道：“这白波贼果然猖獗，现在连千里奔袭的陈匈奴都束手无策了。”

千里奔袭陈子瑜，这是陈亮突袭屠各胡王庭后，大家传诵的称号。

贾逵也很憋屈，因为徐晃这种计策就是逼着他们放血，这让直脾气的贾逵很是难受。

卫觊虽然是卫氏族长，不过他也是刚刚从他父亲中接过族长之位，位置不算稳固。

而且卫觊这一脉人丁凋落，只剩下卫觊这一根独苗。

卫觊的父亲有卫觊和卫仲道两个儿子，结果卫仲道因肺疾而亡。

卫觊今年三十有四，既娶了妻子，也纳了妾侍，但就是无所出。

这让卫觊族长的位置十分不稳。

一些卫氏族老防止卫觊无嗣，导致卫氏族长之位以后会引起争夺，特地召开族会，选举出卫固为族长候选人。

如果卫觊无嗣而终，卫固就会是下任族长的人选。

要是卫觊有了男孩，那卫固的族长梦就是一场空了。

卫觊也迫于这种压迫感，开始四处求医问药，还求取符水与丹药。

卫觊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就生不出孩子，反正在这种紧迫感下，他始终没有让人怀孕。

卫觊只能对贾逵稍作抱歉，他得和族人商议，才能做出决定。

贾逵作为卫觊的友人，对卫觊的情况也有所耳闻，知道这不是卫觊不想帮忙。

于是贾逵在卫觊的安排下，先在卫氏住下，等着卫氏商议出一个结果。

卫氏商议的结果第二天就出来了，不帮陈亮。

卫觊对于这个结果很是不解，因为他想的因素与裴茂相同。

若是陈亮退回西河，那白波军先攻闻喜，待闻喜攻下之后，下一个就是安邑了。

再者说，陈亮也是地方大员。

天下乱象已显，与这些手握军权的地方大员结交也是为卫氏留一条退路。

可惜这些卫氏族老以及族长候补卫固并不这么觉得。

他们认为白波贼只是一时之勇，连裴氏那关都过不去，更何况来安邑了。

就算白波贼打下闻喜，进攻安邑。

卫氏凭借安邑城高墙厚，也定能守住。

况且平叛是朝廷该做的事情，可不关他们卫家的事情。

同时卫固还说了，如果想让卫家帮忙也行，那陈亮得保举他卫固为上郡太守，还要陈亮将上郡的羌人全都清理干净，才能上任。

卫觊只能跟贾逵说卫氏族老有些保守，只想守住安邑，不想冒风险。

他当然不能把卫固的话说给贾逵，那样就不是拂了陈亮面子的问题，而是狠狠将陈亮得罪。

卫觊为了陈亮不记恨卫氏，只能调拨直属于自己的五百家兵，借给贾逵。

贾逵听到卫家族老不同意救援，有些失落。

不过他看到卫觊私人赞助的这五百家兵，也就缓了口气，这样他自己也算对陈亮有个交待。

“放心吧，伯觎。我一定会在陈将军面前替你说话的。”贾逵说道。

“梁道，麻烦你了。你在陈将军那里多多替我卫氏美言几句，我卫氏也是不得已。

卫氏根基全在安邑，族老们年纪也大了，有如此想法也是正常。”卫觊说道。

贾逵虽然年纪小，但他也察觉到了卫觊的异样，为了不让自己朋友为难，说道：

“伯觎兄长不必如此客气，我自明白兄长苦心。”

卫觊点点头，又留了贾逵一天，方便自己调兵给他。

转天一早，卫觊便把家兵集合起来，而且每个士兵的背囊都鼓鼓囊囊。

贾逵好奇地问道：“这些士兵的背囊里都装了什么？”

卫觊取下一个士兵的背囊，打开给贾逵一看，里面全是干粮。

“陈将军从西河向皮氏运粮不易，卫觊出兵太少已经汗颜。

现在只能让士兵装满粮食，聊表心意了。”

卫觊真是会做人，这下贾逵连忙说道：“兄长客气了，将军一定明白兄长苦心。”

两人抱拳，相视一笑，尽在不言中。

不过这时，一个不速之客来了。

“卫觊，你虽然身为族长，也不能违背族老们共同的意见。”

卫觊一看，原来是士兵集结的动静有些大了，把卫固引来了。

卫觊生怕卫固把他的条件说出来让贾逵听到，那样卫氏可就彻底得罪陈亮了。

但是怕什么，来什么。

卫固看着这些家兵，冲着卫觊和贾逵说道：

“族老可不同意派兵支援，你这样可也是违反族规了。

这样，我也不要什么上郡太守了，既然只能出五百兵，我就要五百的价码。

那个小子，回去跟你家将军说，给我卫固一个校尉当当，知道了吗？”

卫固颐指气使，仿佛卫氏给陈亮支援是在施舍一般。

这下可是彻底把贾逵激怒了。

贾逵可不管这是在卫氏，自己只有一个人。

他一个健步上前，一巴掌就扇到卫固脸上。

贾逵虽然年少，但是力气十分大。

这一巴掌直接打的卫固嘴角出血，余劲带着卫固摔倒在地。

卫固没想到贾逵居然动手，没反应过来。

他倒在地上，才感到疼痛。

卫固大叫着爬起来，刚想说话，居然从他嘴里喷出两颗带血的牙齿。

“好！好！你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你们还不把这个贼子拿下。”

卫固命令着士兵。

但这些士兵全都是听命为卫觊的，面对卫固的命令，他们纹丝不动。

卫固看向卫觊：“你身为族长，竟然让外人在卫氏里对下任族长动手吗？还不把他拿下！”

卫觊也不是没有脾气的人，卫固把他的谋划全都变成了一场空，现在卫觊只能做些挽回。

“够了！卫固。你只是族长的候补，前提是我生不出儿子。

要是我有了儿子，你什么也不是。

这些家兵是我私人借给梁道的，与卫氏无关，更轮不到你在这里教我做事。

我才是族长！”

卫固也没想到一向好脾气的卫觊发了火，他放着狠话：

“卫觊，我这就去族老面前告你的状去，你勾结外人，谋害族人，定要你好看。”

说完，卫固捂着脸颊，灰溜溜得走了，临走还不忘回头狠狠地瞪了一眼贾逵。

卫固走后，卫觊便和贾逵道歉。

“梁道，让你看笑话了。为兄还是希望你能瞒住今日的事情，可否？”

“伯觎，你是知道我的脾气的。”贾逵余怒未消，语气有些冷淡。

“好吧，这些兵还是借给你，你快走吧，别耽误了军情。”

卫觊知道贾逵性格，提了一句也就不说了。

贾逵再次谢过卫觊，“放心吧，我在将军面前必定实话实说。

冒犯将军的是卫固，不是卫氏。

帮助将军的是卫氏族长，卫觊。”

卫觊有了贾逵这句保证，也就放心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