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提到钢锺帝国，人们脑中立刻会浮现黑铁与长剑，装甲与骏马，阴沉的天空，血色的建筑，粗俗的语言——在这个尚武的国家，就连女人都有着健硕肌肉与8块腹肌，她们的大腿能把人的头颅给活生生夹爆。

又或者说，这国家就没有平和的时候，他们永远有数只小型军队辗转在外，驻扎在一些小国家之中横行霸道，亦或者孜孜不倦挑起纷争。

平和？

他们只希望血流成河。

还好，卡迪斯王国的北方行省虽然与钢锺帝国边境接壤，但慑于卡迪斯王国并不弱的战力，教廷的十字军系，他们也只能克制着自己的欲望。

出了卡迪斯王国北方行省的边境后，洛文与芙兰朵露的马车在一片充当“缓冲带”的平原中缓缓行驶，接近4阶的教廷骑士乔装打扮成了他们的车夫，挥动马鞭，拉着他们往钢锺帝国驶去。

洛文靠在马车中柔软的沙发上，眼睛半闭身体随着车厢起伏微微晃动。

他的气色看起来比之前要好一点，但不多。

洛文勉强利用炼金药剂压制住了意识传导，连同实力也大打折扣，现在虽然可以勉强自由活动，但动作不精确，神术的释放也不顺畅。

简单来说，他现在是个小废物。

“洛文，该喝药了。”白猫汤圆叫了一声。

这句话听起来怪怪的......他看了下白猫，要是这家伙变成人形拿着碗来喂自己乐子就更大了。

他点点头，从边上小木箱子中拿出两瓶药水，拧开盖子，小口喝下。

难喝——苦涩中带着点辣味与咸味，像是喝了口培根味汽水。

安度因的炼金天赋的确不低，自己稍微指导一下技术就突飞猛进，虽然还有点生涩，但能炼制的药水数量与品质也提高了不少。

芙兰朵露一路上都一言不发，这时候手肘也撑在窗台边，手掌把脸颊的小肉挤起，眼睛看着草原，看着远处起伏的山脉。

“喂喂喂，那小女孩在紧张。”这白猫已经接受现实，成了个话痨小毛球，“你就没有一点想法吗——孤男寡女，前往未知，陌生的小镇，说不定还有些什么事件。”

真是个话痨，而且别乱立flag了。

洛文没有答话，还是懒懒靠在椅背上。

被他们远远抛在背后的白霞城现在逐渐乱了起来，罗格斯主教被背刺一刀，头上的帽子摇摇欲坠，索拉也正帮着他的老朋友。

教廷自肃的前兆已经发生了。

“太阳落山前我们就能到杰特小镇了。”教廷骑士说道，“已经能看到钢踵帝国的边境关卡了。”

卡迪斯王国建筑的特征是秩序，道路笔直，一切都围绕着教堂与政府楼房为中心铺开，奥苏帝国则是创意与先锋，像是大脑发疯后的产物。

至于钢踵帝国——从边境关卡就能看出他们的风格了，漆黑，杂乱，混乱，没有一块砖头是呆在正确的位置。

石拱门边上挂着的不是火把或者国旗，而是已经风干了的尸体。

教廷骑士把总督开具的通关文件递给卫兵，他们拿过来看了看，递回去的时候白纸上已经多了几个黑色的手指印。

“一路顺风，卡迪斯王国的软蛋们。”卫兵咧开嘴，焦黄的牙齿上还沾着碎肉，伸头看了一下乘客——病怏怏的小少爷，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孩，还有只蠢兮兮的白猫。

“欢迎来到钢踵帝国。”他拍了一下铁车厢，嗡嗡声闹的人耳膜发麻，“放行吧！”

边境的城镇并不是目的地，入境，出城，他们还要继续往前。

“刚刚那个卫兵。”芙兰朵露忽然说道，“没有杀过人，胆小，懦弱，但却硬要摆出一副凶狠的模样。”

“嗯，还有呢？”

“他在卫兵中地位不高，经常受人欺负吧，在钢踵帝国这样的国家中，他应该过的很辛苦。”

“说一说细节。”

“他看着教廷骑士的时候，眼神是闪躲而小心的，接过通关文书时手都在颤抖。”芙兰朵露说道，“而且在看着别的卫兵的时候，他的脑袋是耷拉下去的。”

“只有伸头看到我们的时候，声音才大了起来，有点恼羞成怒，也有点恐吓的意味。”

“嗯。”洛文说道，“很不错。”

“他还有一个妻子吧，他低头的时候，我看见了他戴着一个首饰，是兽爪做成的，在钢踵帝国，这相当于是护身符——但上面有娟秀的字迹。”

“他的出身应该是猎人之类的，他的那把直短刀外皮是兽皮做的。”

“你觉得他是个善良的人吗？”洛文紧了紧毯子，问道。

“大概是吧——”芙兰朵露的声音迟疑了一下，“在钢踵帝国这种好战的国家，他没有杀过人，而且内心灵魂还是白色居多。”

“但是他也有黑色的恶念吧。”

“嗯……可是，总感觉有点不对。”芙兰朵露抱胸，低头，“就是这样啦！真的是！”

汤圆伸了个懒腰，把爪爪放回身体下。

这种类似的对话持续了整整一路，每次遇到不同的人，芙兰朵露都会挑出几个，利用短短的时间去观察，分析，然后再告诉洛文——如果这不是洛文明说的“课程”，汤圆总是认为路人们成了他们什么play中的一环。

洛文也只会点头，问几个问题，然后就让芙兰朵露自己去思考了。

甩手掌柜吗？

车厢内又恢复了寂静。

作为战争狂国家，钢踵帝国最让人称赞的地方大概就是一条条方便投送兵力的平整道路，如同蜘蛛网一样四散而开，囊括一个又一个城镇，每隔一段距离，就能看见一个哨塔。

马车忽然减速，拐过一个十字路口，往山的方向驶去。

随着前行，原本的石板路变得有点凹凸，地面上一些坑洞还有积水，轮子辗过的时候还会发出扑哧的声响——大概是什么奇怪的东西被碾爆了。

“我不喜欢钢踵帝国。”白猫打了个喷嚏，“这鬼地方到处都是戾气和血味。”

“洛文——赶紧去摘掉那个星陨果实，炼成药剂就回去卡迪斯王国吧。”她絮絮叨叨，“这地方待久了人都会疯。”

“放心吧，很快的。”洛文说道，“星陨果实只是长在特定的地方而已，又不是什么特别稀有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