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差一点时间......”洛文背着手，透过窗户遥望战场。

在他身后，成片无面恶魔自我了断的尸体盛开，如大丽花一样妖艳，而一根根狰狞的血管把他们链接起来，最终汇聚成一根粗大的血管，链接到洛文身上......然后以洛文为中心，密密麻麻的蛛网管道也快侵蚀，布满了整个大堂与高塔。

如果从外面看去，整个血肉要塞像是彻底成为了“活物”，它的呼吸清晰可见，心跳声愈发明显，低沉而有力，而包裹在外围的肉快也在迅速膨胀。

洛文现在浑身上下都被细小的血瘤攀附上，形象变的丑恶.....嗯，有点像是从《猛鬼街》中爬出来的弗莱迪。

区别就是他没有剪刀一样的爪子。

但做的事情倒是差不多了。

现在洛文启动了法阵，自己作为核心，以的肉体神志会被消融，与血肉要塞融为一体为代价，与高塔中的伊莉丝血茧成为一体。

这种感觉绝对不好受，他的知觉被切成无数细块，与战场上的每一个恶魔的意识都链接在了一起，他们受到的痛苦，想法，冲动，暴虐的情绪化作看不见的风暴，撕扯着洛文的意识。

“幻术对决开始了.....”

这张意识组成的大网中有一大块地方是空缺，混乱的，不同于圣光，元素那种能力，而是被纯粹的精神能量所填充。

“很凶险啊......这群法师和圣职者也只能勉强抵挡住，万嘉的幻术可没有那么容易对抗的。”

那位军官，万嘉，是恶魔中难得一见，专门研究幻术，精神类黑魔法的存在，而且不单单是面对个人，还可以造成群体影响。

他本不应该在正面作战的，但估计是有人类现在的顶尖战力出现，把他勾出来，想要俘虏他。

希望自己给到人类的情报能好好地被利用。

洛文还需要一点时间，来让自己彻底融入法阵之中。

嗯......伊莉丝的血茧里面的意识开始复苏了，三杰那边的效果也慢慢显现出来了。

“再支持多一会吧。”洛文闭上眼睛，静静感受着自己消融的肉体与精神。

......

赶到战场的法师与圣职者们死了，头颅炸开，犹如烟花一样——碎骨，脑浆，眼球，肉，泼洒出去，还冒着腾腾热气。

万嘉扭了扭脖子，单手提起忒休斯，轻轻划开他的胸膛，伸手把他的心脏掏了出来——还在跳动，不断泵出鲜血。

他的眼睛从一片迷茫的状态缓缓回复，看到万嘉后，却是咧嘴笑了一下。

“真是一场好梦啊，万嘉。”

“能让我看到恶魔们全部被杀死，驱逐出我们的世界之外——能看到我们的后代能在蓝天下生活，不用为死亡而恐惧……”他咳着血，“你们始终会输的……”

“忒修斯，真正的人类，我佩服你以卵击石的勇气，以及敢于潜入四面环敌的地方做间谍。”万嘉说道，“但是实力……实力还是差了许多。”

“再见。”

万嘉抛下忒修斯的尸体，看着已经被拉上马，脱离了战场的杰洛，摇了摇头。

那些人类结成的幻术法阵还是给了他一点麻烦，有那么一瞬间，他还是失神了，竟然看到自己也与伊莉丝一样，带着一个人类女子步入了教堂。

“算了。”

人类主动出击的部队在军官们到达的时候就注定溃败了，而魔导炮与陷阱阵法也消耗光了。

前方一览无余了。

“上吧——”

军官们的战团陡然提升了速度，带着残存的先头恶魔朝城墙冲去。

纯靠着肉体力量的军官们大声吼叫，直接抄起一只只恶魔往城墙上扔去，恶魔张开双手，深深锤入墙壁之中，挂在斑驳城墙上，吼叫着，朝上爬去。

恶魔如炮弹一般，一下下锤在墙上——这古老，见证了日升日落，绞肉机战场的坚实墙壁发出悲鸣，身躯颤抖，但为了它庇护的人类，还是毅然坚挺。

“回击！”

战士们哼哧抗着巨大的岩石，装着滚烫溶液的大锅，对准恶魔们倒下，而法师与圣职者们也依然咬牙，榨干自己身躯里最后一丝发力，放出法术，砸在那些混帐生物的脸上。

远远望去，一只只恶魔被扔到城墙上，成为了一颗颗红黑相间的小点，而城墙处，更多的恶魔像是蚂蚁一样堆积如山，缓缓朝上爬去。

但在城墙上，各色光芒绽放，巨石滚落，溶剂泼洒，阻挡着黑红点阵攀登——有恶魔被砸了下去，然后立刻被周围的“同伴”分食。

何等惨烈的战斗。

“差不多了。”万嘉说道，他站上一个军官的背上，“上吧。”

军官们也为自己做好了铺垫了——接下来就是直接攻入城墙之中了。

他们下蹲，腿部肌肉高高鼓起，周围的地面轻轻震动，龟裂，恶魔们遇见危险的本能激发，远远离开，绕开他们继续进攻。

随后——

轰！

平地惊雷压过了所有的声响。

十数个黑影高高跃起，直接朝高耸的城墙上方跃去——雷鸣声震颤到人类联军们心神激荡，速度之快让也难以反应过来。

万嘉在半空中飘然而起，还未靠近城墙就伸出手指，轻声说道：“沉沦吧。”

黑紫二色雾气升腾，在空中延展，定格，一只只眼睛在中睁开，瞳孔不住颤动，看向城墙上惊诧的军士们——法师正好抬起手，法术还未凝聚，圣职者刚诵念出几个字节，战士也刚刚抬起一枚巨石，蓄势待发。

下一刻，被万嘉术式凝结出的眼睛看到的人，无一例外露出了诡异的笑容，头颅鼓胀，皮肤被顶成薄薄一片，深黑的血管鼓起，细碎，软绵，豆腐一样的组织从口鼻耳朵中漫溢而出。

极致的情绪，极致真实的幻觉的尽头就是大脑被彻底毁灭。

万嘉飘然站在城墙之上，身上不沾一点污迹。

其他军官迟了一点——但也如重型炮弹一样砸进了城墙里，顿时，一片又一片的人类联军直接被砸成了肉团。

他们背后的恶魔士兵们也攀附上了城墙，狞笑着，把就近人类屠杀一空。

“外围城墙陷落。”万嘉说道，“军官们保存一下实力，逼迫剩下的那些5阶人类出来再说，让士兵继续进攻，消耗。”

“退！”

然而，队长们看到军官出现的的一瞬间，就知道这一个防守点已经会陷落了，早已把一批人员安排好，往第二堵城墙里转移。

无用之功？

的确是。

几个队长护着撤退的军士们，看着第二堵巨门缓缓落下，露出了释怀的笑容。

他们已经走不了了——所有有着阶级，领导着他人的存在，他们永远是站在最前面的人。

“自己死好过看着手下们死去。”

“反正在里面也有更多的队长，军官能接替我们指挥。”

他们看着恶魔军官扔来的魔导炮残骸，看着潮水一样逼近的恶魔军队，笑了一下。

“再见！”

冰封堡垒最外围的城墙内，第一防线，所有地方，亮起了最刺眼，最璀璨的光芒——而绽放出来的火花与升腾起的浓烟震颤天地。

第三城墙，被攻破。

同时——自毁，以废墟再造一个新的防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