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利哥绝对有问题——泽塔想着。

会议之后，他挪动回去自己的军官室，随后在角落摊倒，舒张着自己的触手，从中吐出一个个已经被挤压到变形的恶魔头颅。

“一个两个都被耶利哥耍的团团转啊。”他触手滚着那些死不瞑目的头颅，“都看不出来他的问题.....”

嘴角，洗特乐小队在耶利哥的授意下，行为愈发疯狂，过分......这简直就像是末日前最后的疯狂。

就算被刻印压制，内心也已经在蠢蠢欲动了——泽塔能感受的到，而今天这个会议，耶利哥所说的一切——关于整改也好，关于伊利斯大人那种扯淡的目的也好，实际上就是在隐藏他的目的。

耶利哥所做的一切都像是为了恶魔的未来，为了能最终胜过人类，但在泽塔看来，这些都太广泛，太遥远了......而且他看不懂很多事情。

比如说他亲自与一些恶魔聊天，然后又去地牢宣讲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之后，那些受他影响的家伙竟然对刻印有了抵抗能力。

再比如说，他竟然开始光明正大地在恶魔之中宣传人类的“圣光教典”，强迫恶魔背诵，还说：“记下来就对了！我们必须要了解人类！”

特别是路西尔，泽塔发现这家伙的眼睛中已经诞生了“怜悯”这种情绪了。

结果现在导致了一个很怪的结果，一批恶魔对耶利哥死心塌地，而另外一部分已经恨不得可以立刻把这他杀死

如果说他是恶魔，这行为还能归于他自身有着奇怪的控制欲望，对人类抱有莫名的巨大兴趣，才会选择去了解，研究人类。

但是，如果换一个角度来想，结论就有些可怕了——耶利哥实际上也是人类，但更偏向恶魔的人类，是能坦然牺牲同伴来达成目的的家伙。

如果以这个为出发点去想的话，耶利哥行为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削弱恶魔的战斗力，让他们互相产生猜忌。

如果再这么下去，别说攻破冰封壁垒了，北部的恶魔自己都特么的要内斗起来了！

“你骗的了别人，但骗不了我啊。”泽塔的触手卷起一个头颅，触手陡然发力，随着让人牙酸的声音响起，一个大好头颅被捏成了碎骨与肉混在一起的恶心团子。

他已经收集好了所有证据......也有像是路西尔这种与耶利哥越走越近，甚至还开始与其他恶魔讨论人类的家伙了。

他想要杀死耶利哥，但目前的状况很困难......如果现在下手的话，说不定整个北部就会立刻乱起来——而且耶利哥的智慧似乎不在自己之下。

接下来只要去中枢部，寻找那边的军官，用他们的权力与刻印来压制就好了。

对付耶利哥这样阴险狡诈，下手又狠的家伙，最好的方式就是一击致命。

“该死的卑贱人类......你以为我没有办法阻止你吗？”泽塔身上的颜色从纯白变作红色，又化为黑色，他冷笑着，“你以为能搞乱北部？你以为能控制这些恶魔？”

殊不知，你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我的上位而做的铺垫——而且逼迫，拷问他现出人类原型的方法也知道了......

试想一下，最后当自己抓出了潜伏的最深的间谍，那很大机会就能晋升到4阶的军官了，而到那时，自己就是北部阶级最高的军官之一了！

......

与泽塔那兴奋，充满怨气的军官室相比，洛文的军官室就是另外一副模样了，路西尔坐在石椅上，眼露思考之色看向他。

“路西尔，所以你现在能理解一些了吗？”洛文依旧是背光坐着，大片阴影遮住了面容，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也能感受到‘思考’与‘情感’带来的改变了吧。”

路西尔叹气——现在他身上恶魔的锐气已经几乎看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深深的疲累。

“我已经不受刻印的影响了。”他说道，“现在我虽然属于低阶的恶魔，但没有一个军官能通过刻印来影响我了。”

“嗯，其他呢？”洛文依然是一副好老师，知心导师的模样，“现在能理解我之前所说的话了吗？”

路西尔又深深叹了口气，沉默了半晌，才说道：“理解一点了......”

“那么现在，你知道为什么我说最终我们会输了吧。”

“我们恶魔......不会思考，应该说只会顺着我们的本能去思考......”路西尔说到这里，又痛苦地抱着脑袋，“我们也不会学习......”

“从我拥有记忆开始，一直就只是杀，杀，杀，就算有那个天赋，比其他恶魔要聪慧，当上了军官，但还只是顺着本能思考如何去杀死别人，如何碾碎敌人......一不注意，就会陷入癫狂的快感之中......”

“但是......你给我的那些资料——人类，他们有信仰，就算没有命令，他们也愿意为毫不相关的人付出自己的生命，用自己的尸体为背后的人铺起通往胜利的道路......”

路西尔越说，神情越扭曲，声音也越颤抖，他现在内心各种情感不断翻涌——他越思考，越害怕。

现在恶魔能赢，还能很轻松的赢下去，但以后呢？

以人类这种生物的特性，未来终有一天，他们会被狠狠碾碎，驱逐出去！

“路西尔。”洛文不知何时已经蹲在了他身边，伸手敲了敲他的脑袋，“那你觉得，我们要怎么才能最终战胜人类？”

“......思考。”路西尔小声吐出这一个字，“我们也要思考......去理解人类，然后才能真正瓦解他们。”

“很好，很好。”洛文笑道，“看吧......恶魔，我们也需要去学习的，现在你知道为什么我宁愿让许多恶魔憎恨，怨恨我，也要强制执行这些政策吗？要逼着他们学习人类的生活方式吗？”

“那些人类间谍——你经常去地牢观察他们，也知道在这种重压下，他们变成了什么模样了，对吧。”

“答案，我已经给出来了——怎么去让人类崩溃，怎么样让恶魔能学会思考......”洛文轻柔的声音再次如清风一样吹进路西尔的耳中，“那么现在，路西尔......你知道该怎么去做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