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面恶魔离开了，留下洛文一个人在门口等着。

他就这么静静地待在会议室门口等待着，腰背挺的笔直，但又呈现出一种奇妙的放松姿态。

而再配上他更偏向人类的身体比例与脸庞，他看起来更像是一位优雅的人类贵族，而不是代表着混乱与痛苦的“恶魔”。

中枢部的恶魔们比南北部的都要......嗯，变扭？或者说更有理性，也更推崇所谓的秩序......他们本身是更倾向于“魔法”与“策略”的战斗方式。

他在心里整理着中枢不的情报，等了大概有两个多小时，万嘉房间的门终于发出一阵轻微的咯哒声，缓缓朝外打开。

“进来吧。”万嘉的声音传来。

洛文微微躬身，行礼，才走入万嘉的军官室——光滑的地板倒映着血肉模拟出的水晶吊灯，古罗马一样的柱子耸立，刚好形成了供人前行的通道，而在尽头，万嘉端坐在石椅上，也坐在一具巨大的管风琴前。

“继续往前走。”万嘉没有任何情绪的清冷声音传来。

洛文保持着姿势，迈动双腿，双眼平视，每一次落脚的距离都是相等的。

而随着前进，耳边也响起了一阵阵轻微的淫靡呢喃，娇喘——从远到进，飘飘渺渺，每一次响起都在撩拨，放大生物的本能。

随后，在他面前，一组组赤裸的魅魔从石柱边上走出，摆动腰肢，扭动大腿，双颊一片潮红，朝洛文爬来，伸出洁白藕臂，虚抱。

洛文轻笑，脸色不变，无视着这一切，穿过魅魔幻觉，踏上石阶，站在万嘉面前，微微躬身：“万嘉大人。”

万嘉微微偏头，看向洛文，也笑了一下：“没想到北部中竟然还有你这样的恶魔，有点出乎我的意料了。”

他在打量洛文。

“谬赞了。”洛文笑道。

他也在打量着万嘉。

万嘉——号称“最优雅的恶魔”，4阶军官，整体实力也是一位4阶的“黑魔法师”，但擅长的是幻术与操纵灵魂，而与别的恶魔不同，他的习性更偏向人类，也更喜欢人类的一些习俗……比如说那些“贵族”们倒腾出来的什么鬼礼仪——要有坚定的心智，也要随时保持风度等等……

而这位奇葩也是南北部大老粗们最怕的家伙，如果有一点不符合他的心意，他会直接让你陷入噩梦之中，没个十天半月不让你出来。

“做的不错。”万嘉微笑，“只是2阶的实力，却能无视所有的幻象——这一份克制的心态可不像北部那种乱七八糟地方出来的军官。”

“谬赞了。”洛文说道，“这只是在诞生的时候赋予我的一点特殊之处而已。”

“嗯。”万嘉点头，“之前——也有南北部的军官过来谒见我，但一看到魅魔就失心了，内心翻涌不止……所以他们只能在南北部。”

“说说吧，你说要汇报人类间谍与一些紧急的事情。”他手指点着石座扶手，“我刚刚也查看了一下北部的情况，你似乎已经抓出不少间谍了。”

“万嘉大人，我怀疑血肉要塞中有更多的人类潜伏着。”洛文缓缓说道，“而且渗透的很深……”他把手贴在自己的腹部，拿出了那张“伊莉丝的呼唤符”，递给了万嘉。

这恶魔军官眼神一凝，接过来，微微偏头，用眼角的余光查看。

上面的法阵丝毫不差，但没有法力的流动……万嘉轻轻抚摸着上面的纹路，但一碰到法阵，指尖就传来了一阵尖锐刺痛，指尖的白色皮肤竟然脱落了一点。

是真的——作为四阶军官，他自然知道这种召唤符的特征，以及拥有呼唤符咒的意义。

他把符咒还给洛文，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血肉要塞的弱点……是在内部。”洛文压低声音，“伊莉丝大人在与圣骑士长对战之前就吩咐过我了。”

“人类一定会想办法混进要塞之中，这是他们唯一能获胜的方法的。”

“而目标除了收集情报之外，一定会想要救出圣骑士长，如果一个6阶的强大存在在内部发难……”他顿了一下，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了。

万嘉眯起眼睛：“继续说。”

“另外……我长时间审问，与人类交流下来后，我认为恶魔最终会失败。”洛文说道。

万嘉坐直了身体：“耶利哥，就算你是伊莉丝大人的亲信，也不应该说这些话。”

“不……万嘉大人，这是很严肃的问题——人类的力量是来自于他们的过去，以及我们恶魔所没有的‘保护’之类的心境，为此，他们会可以牺牲许多。”

“人类在想尽办法了解我们，而我们还对这世界上数量最多的种族抱有藐视的心态。”洛文说道，“就好像现在——他们愿意承受巨大的痛苦，无处不在的危险，却毅然潜伏进我们的阵营之中。”

“试想，我们现在命令一群恶魔，让他们变成人类，进去他们的社会，学习人类的生活方式，习惯，收集情报，他们愿意吗？”

万嘉听到这一段话后，目光闪烁，也开始沉吟了。

的确，耶利哥提出的这个问题很有道理……就算现在恶魔对上人类军队是碾压一般，但作为中枢部的军官，他也发觉每经历一次战争，人类的军队在某一方面都会掏出一点针对恶魔的方式。

他们在学习。

“所以？”

“我们要去理解人类。”洛文说道，“我在北部试着实行的行动除了揪出间谍之外，就是想要试着让恶魔去了解人类……目前来看还算可以，也有成果可以拿出来。”

“但是，我需要您的帮助。”他说道，“如果有时间的话，您可以随我去北部看一下。”

万嘉听到这话皱了下眉头——他爱干净，一点都不想去南北部这种臭气熏天的地方。

但耶利哥所说的这些话……毫无疑问，的确是问题。

“最后，还有一点。”洛文压低声音，“是关于伊莉丝大人的一些事情……说实话，要了解人类这个想法就是之前谒见伊莉丝大人时候诞生的。”

“伊莉丝大人？”万嘉难得又懵了一下。

“对的……”洛文咳嗽一下，慢慢说出了他的“见闻”。

万嘉听着洛文的话语，表情从严肃到惊愕听完之后瞳孔地震。

真的假的？

洛文严肃点头。

万嘉沉吟，他感觉自己的神经突突直跳，半晌之后才说道：“好吧，耶利哥……如果事实如此，我会亲自去北部一趟的。”

“但是在这之前，我需要去确认你所说的情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