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文被吊起来了。

手腕和脚踝被粗糙的铁链磨掉了一层皮，肩胛骨被吊的生疼。

脚碰不到地，身体晃晃悠悠，而已经变成黑白二色的视野更是让“芙兰朵露”感到惊惧，无所适从。

为了防止洛文突如其来的怪力，不单单是手，他的双脚也被粗大铁链捆的严严实实。

塞西尔，那应该是塞西尔吧，她和另外一个2阶侍者就站在面前，身影一片幽黑，唯有眼睛部位有着细长的白色缝隙。

他们在怒吼着些什么，但是听不清。

芙兰朵露的记忆像是发疯的兔子一样，瞪着通红的双眼，在洛文的意识体中乱蹦跶。

再遥远一点的记忆已经模糊了——但洛文依然能感受到，面前的画面像是破碎的镜子，又像是3流导演拙劣的蒙太奇剪辑，一幅幅画面在碎片中闪过，针刺一样强行扎进了洛文的心里。

自己遮掩着容貌，东躲西藏，在垃圾桶与野猫野狗抢着食物。

小心翼翼躲着教廷的人，穿行于恶臭扑鼻，污水遍地的小巷中，看到人影就缩在一旁瑟瑟发抖。

然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这些画面忽然又消散了，像是被风吹过的沙画一样——那些景象，面容，情绪，化作颗粒散去。

等等，她的记忆不是索拉封印的，而是自己封印的？

下意识的封印？

“芙！看着我！”特雷西的尖锐声音刺破了记忆，“你知道他付了多少钱吗？啊？整整7金币，就是为了买你这个恶魔崽子的一夜！”

“见鬼了！你敢打客人！敢打客人！”这以撒拉老鸨尖叫，“我要整整赔偿他5金币啊你个贱人！我买你们回来是为了挣钱的！”

洛文看着她拿出了一个像是魔方的东西，拧了几下。

该死的......洛文被芙兰朵露的意识与记忆拉扯着，身体甚至无法怎么控制。

身体......身体的敏感度忽然增加了，成倍的增加，手腕的伤口从疼痛到剧痛，还有一阵阵让人发软的麻痒。

血液流淌都在像是用刀刮着血管一样。

2阶侍者狞笑着，手中鞭子在空中炸响，抽在洛文身上。

难以言喻的感受——洛文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像是直接抽击在灵魂上，像是被鞭形的岩浆抽中，又像是身体被活生生给打烂成两截。

于此同时，莫名的快感又如毒蛇一样随着疼痛攀附而上。

他妈的......

这鞭子一抽下来，意识翻江倒海，像是被扔进旋转木桶，绑在狮鹫身上来个九曲十八弯最后扔到大海再被两只利维坦当球扔着玩。

干......当年芙兰朵露在这破地方糟了多少罪？

视野都被撕裂了，差点就头一歪晕了过去。

“芙......你就希望那些小女孩在第一晚能表现好一点......”塞西尔举着手中小盒子，“不然她们就会和你一样——见鬼了，都是一群混账，看来得加强下教育了！”

她们......

该死的。

芙兰朵露的记忆现在就像是翻滚的水泡一样，不断涌现在洛文脑中。

那些女孩！

她们对自己没有任何害怕的情绪，平和的相处，甚至因为自己的身体看起来太过弱小而分出更多的食物给她。

不行......不行！

塞西尔摆摆手，侍者又是一鞭子抽在洛文身上——从右肩膀到左胯，横穿整个身躯，胃在抽搐，肠子在打结，大脑在颤抖。

“今晚就死在这里吧！”塞西尔怒气冲冲扔下这句话离开了，她很不爽，非常不爽，就没想过一个奇货可居的半恶魔小鬼能爆发出这种力量。

门嘎吱关上，这关押洛文的房间寂静的如同坟墓。

但是......“芙兰朵露”的天赋却在这时候全面爆发了出来。

他耳中还能听到塞西尔的脚步声，也能听到她因为怒火而变形的声调。

“统计一下，现在哪些女的成本和利润倒挂了，乘早联系畸形秀那些神经病买去改造，再要没人要的就近找个地方埋了，活埋，我可不想你们的武器卷刃，又得拿去修！”

“夫人——这需要一点时间。”

“那就赶紧去做，猪头！还有其他那些小鬼，陆陆续续都有人来买她们的初夜了，在这之前你们最好都能把她们教育好！”

“那种方法？”

“对，去做！直接给药，万一某个小鬼特么的像是芙这样，你们都等着去死吧！”

塞西尔的声音逐渐远去，取而代之的是各个房间中淫靡的叫声——痛苦与欢愉，还有牙齿啃咬撕扯的声音，骨骼折断的声响。

洛文呼出一口气。

芙兰朵露的半恶魔天赋不单单是能看到人的善恶，还有超绝的五感，远远比洛文要强。

白月季，这就是一个粉刷成乐园的地狱。

抽身前来的虔诚信徒，道貌岸然的贵族，成功的商人，他们付出金币，寻求原始的兽性。

见鬼了，他听到一个顾客扔出了一袋金币，拿着刀叉在切割一个女人的大腿。

听到的。

那些女孩——不行。

芙兰朵露的记忆快要把洛文完全包裹住，替代他的意识。

然后，那一点，在内心深处，酸麻，粘稠，恶臭，冰冷的感觉想要是破土而出。

是恐惧的味道。

洛文在芙兰朵露记忆的影响下忍不住要产生“恐惧”的情绪了。

但是，就在这时......为了抑制洛文意识暴走的药剂效果在连番折腾之下，已经快要消失了。

意识快要暴走了？

并没有......洛文缓缓抬起头，他的瞳孔中，芙兰朵露与他的意识相互交错......瞳孔震动着，忽然分成两个。

嗯。

意识暴走作用到身体上的效果洛文已经体验过了。

但是，如果在一个纯粹的幻境世界中，而意识又失去了身体的束缚与不协调，那带来的效果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他的意识强度可是接近4阶，连他本来的身体都难以完全承受。

在这时候，束缚着他的东西要消失，作为一个纯粹的意识体......那就有意思了。

“芙兰朵露......嗯，不要慌。”洛文在心里说道，“这些害怕，这些让你恐惧的过去。”

“现在，让我来稍微改变一下吧。”

额头的犄角开始变长，而另外一边也长出了新的白色犄角，手臂开始逐渐被黑白交织的鳞片覆盖，骨骼咯咯作响，拉长。

他稍稍用力一扯，粗大的锁链顿时绷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