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林宝当街拦路,魏明手书祭文,欧阳泉祭奠石桥图
第三十五章林宝当街拦路,魏明手书祭文,欧阳泉祭奠石桥图
众人刚到楼下街道旁,便看见一名青年男子拦住出殡队伍。
那青年朝灵车上的路公复一拱手:“林宝拜上,请先生收我为徒。”
路公复三人脸色顿变,神情隐怒。
别说路公复三人了,就连道路两旁送行的百姓都觉得林宝此举不合时宜。
“收徒?这林宝实在太过分了!”
“这是什么场合,这是在给颜元夫先生送行发丧,这个叫林宝的脑子该不会被驴踢了吧!”
“这个时候说这种话,此人简直太莽撞了。”
“不打你一顿都算好事,还恬不知耻地拜师?”
“依我看,他就是想趁着这个特殊场合,强行迫使路先生答应于他,果然不是什么好人。”
“呵,能在青楼给一群妓子弹琴吟唱,你以为林宝是什么好货色?”
钟伯期气冲冲走了过去,怒斥道:“你要干什么?你想要拜师也不分分时候、看看场合?咳咳咳……”
气得钟伯期好一阵咳嗽,捶打胸口。
林宝却一副愣头青的样子:“钟公,我林宝是真心想拜路先生为师。”
说着,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先生,我已是第九次拜您了,您就收下我吧。”
砰砰砰!连连磕了几个响头。
路公复却拂袖一挥:“简直胡闹!”
“今日乃元夫殡日,你怎敢当街拦车,恶意拜师?”
林宝对此充耳不闻,仍一脸热切地自顾自道:“先生,我知道您孤身一人,孑然一身,您要是收我为徒,我以后就是您的儿子,我愿意为您养老送终!”
魏明偷偷捂住了嘴巴,掩饰笑意,你林宝以为自己是高启强啊!?
路公复听闻此言,勃然大怒:“混账!”
“来人啊,把他给我轰走!”
当下就过来两人将林宝搀到一边,林宝却仍旧大声嚷嚷:“放开我,我要拜路先生为师,先生,您为何不肯收我为徒啊?”
“难道就因为我曾经在青楼弹奏过?先生,您是名士,自当豁达,如何心怀嫌弃?”
“南州没有第二个人比我更合适当您的弟子了!您若不收下我,您的琴艺,可就真成了绝奏了啊!”
魏明听到这里,快要忍不住了,这林宝怕不是个煞笔吧。
好家伙,先不合时宜拦住送殡发丧队伍,强行要拜师,还要以青楼琴师之名做人家一方名士的儿徒,如今更是诅咒人家后继无人,咒人家死去。
他要是路公复,非得抄起三国古琴,给这二逼一个大逼斗!
路公复终究是名士,尽管心里气得不行,仍旧忍住了怒火:“你刚才问我为什么不收你?好,我就当着南州百姓的面告诉你!”
“不是因为你曾经在青楼弹奏过,即便你是天子乐师,我路公复也不可能收你为徒,是因为你的琴我听过,你只是个会拨弄琴弦的匠人而已,毫无天赋可言。”
“我之琴艺,可以后传无人,但你等这种平庸之辈,不配学习,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林宝听了此话,浑身发抖,脸色发白,眼里充满愤怒,羞辱!无尽的羞辱!
拨弄琴弦的匠人?!毫无天赋可言?!
就在此时,路人纷纷指责林宝:“路先生已经把话说明白了,你快把路让开吧,就不要耽搁发丧的时间了。”
“就是,想跟名士学琴,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不是那块材料!”
“还敢阻拦送殡的队伍,这是对颜元夫先生的大不敬,太不像话了。”
“你赶快滚吧。”
“赶紧滚开!”
“滚蛋吧!”
林宝被无数人怒斥,不由自主往后退了几步,羞愤之色溢于言表,盯着送殡的车队,恶狠狠放在狠话:“路公复,你不教琴也罢,竟让我受如此大辱,你等着,我林宝必报此仇!”
卢凌风等人都听见了林宝的叫嚣,一时眼底闪过浓浓的厌恶之色。
事实上,魏明对于路公复不收林宝很是理解,不仅仅是因为林宝不会做人,人品有问题,更多因素也是由于天赋问题。
就像绘画降魔变的秦孝白,追着撵着要收裴喜君为徒,却看不上自己的师弟,更是对卢凌风说出了那句名言:眉宇之间,毫无丹青之意!
事实上,任何一个行业、一道事业,发展到最巅峰时,必须要有天赋加成,且占据了成功百分之九十九的份额!
正如爱迪生那句话:天才等于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加百分之一的灵感,人们往往忽略后面还有一句:但有时候那百分之一的灵感比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更为重要!
成为琴师容易,只需要勤加苦练便可,而想成为一代宗师,却需要极高的天赋!
这个时候,苏无名上前拦住了送殡队伍。
钟伯期三人一愣,以为有人想要学林宝那般闹事,正要发作,却见熊刺史与罗长史也在,便过去见了礼。
熊千年叹口气:“颜先生亡故,本刺史悲痛万分,真是天桑英杰啊,还请三位仁兄节哀顺变。”
钟伯期三人回礼,之后熊千年介绍道:“这位是新上任的苏司马。”
“苏无名见过三位名士。”
苏无名拱手见礼,三人回礼:“见过苏司马。”
苏无名悲伤道:“三位名士有所不知,亡故的颜先生,是我在长安时的故交,此次来南州本想登门拜访与他叙叙旧,没想到已成永诀。”
而后大声悲鸣:“元夫兄,一路走好!”
之后魏明也走上前,朝棺材灵柩行了一礼:“魏某与颜先生不相识,但他的字我见过,素为敬佩,今日也前来送上一程。”
熊千年连忙介绍道:“此乃山南西道巡察御史魏明。”
冷籍闻声一激动:“可是诗仙魏阳明?”
“诗仙不敢当,魏某确为魏明。”
钟伯期得知魏明身份,当下拱手一礼:“元夫生前最为推崇魏御史的瘦金体,可惜……如今却阴阳两隔,无缘拜会了。”
魏明摆手:“既如此,魏明当为颜先生写一篇祭文,凭以吊唁!”
听闻此言,钟冷二君激动不已,就连路公复都放下了古琴,从灵车上跳了下来,走到魏明身前,三人深深弓腰行礼。
魏明才华惊世,随口吟诵便为千古,若颜元夫能得魏明手书祭文一份,可名传千古也!
名士名士,一生终为名声而博而活!
苏无名感激不尽:“多谢师弟。”
其家人上前一同拜谢,尤其颜老夫人更是眼含热泪:“能得魏御史手书祭文,元夫死而无憾了!”
待到安葬之后,熊千年喟叹道:“他们四位名士,相交多年,情同手足,颜元夫曾经很自豪地跟我说起,他之所以弃长安回南州,就是因为南州四子,同进同退,缺一不可!”
“对了,我朝大画师张萱还将他们的故事绘入了画中,叫石桥图!”
“石桥图?”苏无名惊奇一声。
熊千年解释道:“此画正是被望宾楼的老板欧阳泉所收藏。”
罗长史多嘴道:“这个欧阳泉不是成天追这几位名士,也想加入其中吗?怎么今天不见他出来送一送颜元夫呢?”
苏无名出于职业习惯,下意识对于欧阳泉产生了怀疑。
只有魏明知道,这个欧阳泉确实是个好人,只是过于流于形式,一心想当所谓的名士,却不知名士真正的含义。
同为商人,沙洲的曹仲达却做得很好,才是真正的名士风范,慷慨大方,善举从流,这个欧阳泉少了曹仲达的通透与豁达。
此时此刻,欧阳泉应当是在家中设下颜元夫的灵位,对着石桥图偷偷祭奠呢。
对了,说到石桥图,就得提一提聚珍轩的老板陆离了,他听闻张萱已在长安名声大噪,故此一直想要购买“石桥图”,去长安卖个大价钱,可却一直被欧阳泉拒绝。
陆离认为南州只有一件半宝贝,“石桥图”算一件宝贝,另外半件是路公复手上的三国古琴,毕竟古琴与路公复相映生辉,只能算半件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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