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廷昭掏出M1911，虽然明知弹匣里是满的，还是习惯性的检查了下弹匣。

看向来路，路头没人，他掏出怀表，时针已指到了两点。

弯月已爬至中空，渐向西移，清辉许许，倒是比先前清朗了许多，天地间也空明了不少。

又等了会，还是不见人来，沈廷昭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猜测错了，这秋田不是要回去，或是改走了其它路。

他有些不安起来，这要是错了，那影响就大了，这里是荒僻之处，没有人家，更别说想找个电话亭打电话了。

摸摸上衣口袋里揣着的那部早残破得不堪的手机，想到如果能用手机打电话该多好啊！给教导队营地或是情报处打个电话就解决了大问题。

这部手机可是救了他两次命，虽然已成了破烂，但他还是舍不得扔，犹如护身符一样带在身边，这可是随他来到这个世上的唯一陪伴。

摩挲着它菊花绽开般的标识，中华有为不也正是激励当下仁人志士们抗击小日本入侵的坚定信仰和使命吗！

就在他有些忐忑不安时，忽听到马打喷嚏呼噜噜的声音。忙抬头看，一辆马车从路头正奔了过来，那不正是秋田运箱子的那两匹马？

车辕上坐的还是那个来时赶马车的人，看不到车厢里，不知里面有几个人，秋田在不在。既然马车当时没有立即走，那可能就是在等秋田，十有八九，秋田在车厢里。

顾不得那么多了，马车已奔至近前二十多米，他举起M1911，瞄准驾车的脑门就是一枪。

“砰！”

月光下，就见驾车的头上立时绽开了血花。死尸从车辕上倒栽下来，却没有掉在地上，腿卡在了车辕里。

“砰砰砰砰！”

沈廷昭开了第一枪，没去理驾车人死活，朝着车厢就是四枪。由于看不清车厢里人的位置，他只能大概估摸人坐的位置，一顿乱枪打出。

唏律律一声长嘶，马被突然响起的枪声所惊，左边的马忽地身子立起，扬起了前蹄，车厢顿时倾斜，从里面侧滚出个人来落在地上。

也没看那人是死是活，砰，沈廷昭随手就是一枪，打在那人身上。

这时，左边马的前蹄落地，带着右边的马拖着车厢斜刺里跑出了路边，冲进了一旁野地里。

沈廷昭不知车厢里还有没有人，见马车跑了，忙从树后闪出，追了上去。

“砰砰！”

车厢里突然射出来两枪，车厢被马拖着乱跑，野地里坑坑洼洼，不知撞到了那里，被颠得左歪西斜，两发子弹离着沈廷昭老远的地方飞了过去。

沈廷昭朝着车厢里叭叭又是两枪，第一枪打出去，第二枪却是空响了板机，没子弹了，急切间忘了这枪只能装7发子弹。

他忙抽出弹匣，换上另一个弹匣。追在马车后面砰砰砰，连续打出三枪。

两匹惊马拖着马车七扭八歪的继续跑，轰的一声，车轴突然撞到了半截枯树桩上，顿时断裂两截，左边车轮滚到了一边，车厢斜倒下去，卡在树桩上，两匹马拖拽不动，这才不得不停了下来。

沈廷昭举着枪小心的一步一步朝车厢走了过去。车厢侧翻在地，绷在车厢外面的帆布也被挂扯破裂开。

他走到近前，就看到车厢里叠摞着两个人，上面的人手紧紧抓着车厢的横木，一手虽握着枪，却是捂着腹部，那里血在渗出。下面的人头上和胸口上都在冒血，看来是被自己的那阵乱枪打中的。

两人都一动不动，他再往近前走了两步，才看清握着枪的人正是杂货店老板秋田，身下压着的那个是从院子里出来陪他运货的。

他伸手一探，秋田还没有死，还有轻微的鼻息，脉搏还在微弱的跳动，另一人则已经死了。

他拽走秋田手里的枪，从他身上扯下块布，将他腹部的伤包上，又从他身上扯下衣服撕成布条捆扎好。这秋田若能救过来，还有些用。

把秋田从车厢里拖出来，看了眼两匹马，把枪揣回怀里，解开套在马身上的马具，卸开车厢，拉着马的缰绳拴到树桩上。

沈廷昭走回到路上，把两具尸体都拖到路边的野地里，伸手在两人身上摸索，搜出了两把手枪。

将一人的衣服脱下，打结成个简易的袋子包了两把手枪。走回车厢处，从另一人的身上也搜出了把手枪，和着从秋田手上拿过来的那把南部14都塞进了布袋里。

把三人的尸体拖到一处灌木丛里掩藏好，他又走回到拴马处，把秋田拖上了马背。

掏出匕首从马具套上削断两截绳子把秋田捆缚在马背上。这才解开两匹马的缰绳，翻身骑了一匹马，另一匹马驮着秋田，一提马缰绳，催动两匹马上路。

沈廷昭不敢纵马驰骋起来，怕马颠得厉害，本来就没多少希望的秋田会死得更快。他现在是把秋田死马当活马医，他还有价值，能救回来当然是最好的。

就这样，走了约摸有个三十多分钟，才到了有些繁华一点的街区，望见路边有家诊所，这个时候，也不知诊所里有没有人，他牵着马上去拍门。

拍了一阵，里面没什么动静，又拍了几下正要退身离开，就听到里面有懒洋洋的声音道：“谁呀，这么晚了？”

没想到里面真有人，沈廷昭忙喊道：

“大夫，快快，有人急需救命，麻烦你开门救治一下！”

“等会！”

里面的人虽然声音不是太耐烦的样子，但是没有一口拒绝。

等了一会，门被打开，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中年男人探出头来，一见门外的情形，他又惊得缩回头，想要关门。

沈廷昭一把撑住了门，中年男人拼力想关上门，沈廷昭虽然只剩下右胳膊能用力，力量却也不是他能比的。

“大夫，真是要你救人的，你怕啥呀？这人受伤了，急需救命！”

“伱这个我救不了，你还是去医院吧！”

中年男人有些惶惧的道。

“要是能来得及去医院，我也不会找到你了，快给救治一下，救过来这人，你可是有功之人！”

沈廷昭单臂再一用力，就将诊所门完全推开，中年男人被迫得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