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呼——】

【噗！噗！噗！】

【呼——呼——呼——】

【噗——噗——】

鲜血浸湿了衣服，血腥味无孔不入的钻进鼻翼，刺激着大脑，视线被鲜血逐渐模糊，眼前的一切仿佛被染上了一层朦胧的红色。

手臂的肌肉已经酸疼，可是手臂的主人却仍然不想放弃，抬起，落下，「噗~」，再抬起，「哧」，继续重复着之前的动作，随着每一次抬起落下，总会有鲜血喷溅到衣服上。

浓郁的血腥味和流淌出来的内脏让人作呕，可是她没有任何表情，唯一不变的是眼睛中那得到释放的爽快。

布莱恩·安格劳斯已然千疮百孔，这并不是形容他的心态，而是物理意义上的千疮百孔，即便已经没有了呼吸，尼亚依旧拿着短锥在一下下的刺着，无论是布莱恩·安格劳斯的尸体还是仍在进行着穿刺的尼亚，都被蒙上了一层血色外衣。

尼亚手中的短锥刺入肉体的声音和不断涌出的鲜血的滴答声，她仿佛置身于一个只有她和布莱恩·安格劳斯的世界，外界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而遥远。

尼亚的眼神除了冷漠再也没有别的感情存在，她是在发泄愤怒，她刺下的每一锥，都是对痛苦记忆的宣泄，对彼得·莫克的慰藉，为掩护她逃离的陆克路特的感谢，为达因·伍德汪达的复仇。

不知过了多久，尼亚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她静静地望着眼前这具已不能形容为「人」的身体，冷漠的眼神有了一丝清明，或许也是在这时，尼亚才知道她做了什么事情。

尼亚的身体开始颤抖，身上散不去的血腥味和黏手的液体冲击着她的大脑，她缓缓放下手中的短锥，那上面还残留着布莱恩·安格劳斯的血迹。她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的波动，但那股血腥味却像恶魔一样纠缠着她，让她无法逃脱。

尼亚看着满地的鲜血和残肢，心中突然涌起一股莫名的恐惧，和以往击杀魔物不同，摆在她面前的是一具被肢解的尸体，是一具人类的尸体，而动手制造这一切的人是她。

当人在仇恨时所有的理智都被压到了最低，而仇恨被发泄之后，理智又重新回归大脑，对于不理智的行为会感到恐惧，这便是尼亚现在的状态。

她亲手把布莱恩·安格劳斯使用短锥捅死，但在这过程中，彼得等人的仇恨迫使她不满足于只是杀死布莱恩·安格劳斯，而是继续使用短锥，在一下又一下的肢解着他的尸体，在月光的映照下，宛如一副杀人魔的分尸现场。

【....】

【咚.....】

惊恐的看着这恐怖景象的尼亚向后退时被石头绊倒坐在了地上。

【嘶——】

尼亚倒吸一口冷气，尾骨与地面碰撞带来的疼痛使她眼神完全恢复了清明。她抬头望去，一片漆黑的天空，只有月光透过云层，斑驳地洒在她和布莱恩·安格劳斯的尸体上。

【啊————————】

恐惧让尼亚开始大叫起来，而这时一只手搭在了她的肩膀，突如其来的触感让尼亚心中更是惊惧，右手仍在握持的短锥条件反射式的向着背后刺去，但很快再也无法前进一步。

黑洛黑洛捏着向他刺来的短锥，从尼亚的手上拿了下来【已经没事了，没事了。】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

他不知道布莱恩·安格劳斯最后被尼亚捅死时的感受是什么，是否会有种后悔的心情，但此刻，他更关心的是尼亚的情绪。他知道，这场血腥的复仇给尼亚带来的不仅仅是身体的疲惫，更多的是心灵的创伤。

尼亚咬紧了嘴唇，擦着脸上被喷溅的血液，她的肩膀在抖动着，眼睛睁大了好让眼泪不至于落下，她不想让洛基看到她这样狼狈的样子，明明是大仇得报，但最后她却控制不住的大哭。

有时候感情来的就是这样没有道理，初次见到黑洛黑洛时，尼亚并没有特殊的感觉，她是为了姐姐的线索而去搭话。

在之后的相处中，尼亚发现洛基身上有一种和他所见过的人完全相悖的气质，尼亚说不出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但是也就是这种气质一步步的吸引了她。

如果黑洛黑洛知道尼亚的感受，作为高中毕业修习过文明历史课程的他，可以一针见血的指出，这是文化差异所导致的，而这种差异天然会吸引异源文化的人。

不管黑洛黑洛表现得多么像是异世界人，但不可否认的是，他的身上所独有的现代文明的痕迹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哪怕那个现代文明没有那么好，但也和异世界的文化有着巨大的差异，也正是这种差异让尼亚对黑洛黑洛产生了好感。

【我——我不要紧，不要紧——】

尼亚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可无意间瞥到了布莱恩·安格劳斯的尸体，她的双腿又是一阵发软，尸体不是没有见过，把尸体切成碎块内脏流淌满地，这样的场景却是她第一次经历，而这种恐怖的场景却还是出自于她的手中。

她试图用颤抖的手捂住眼睛，但那些血淋淋的画面已经在她脑海中刻下了无法磨灭的印象。

黑洛黑洛看到尼亚的反应，心中也是一阵无奈，搀扶着尼亚让他靠在了自己身上，丝毫不在意尼亚身上的污血。

说起来，黑洛黑洛感到不可思议，眼下这种场景就算是在原世界也不会见到，更不会一点感觉都没有，但是偏偏他现在对于这样的场景毫无感觉。

正常来说应该是怎么样，黑洛黑洛不由陷入了思考，大概会感到恶心，恐惧，亦或者会直接呕吐，但是他看待这些内脏混合物就像是看待路边的石头一样毫无波澜。

【洛基大人。】

库尔修来到了黑洛黑洛身边，等候下一步的指令，身为宠物要有宠物的自觉，库尔修已经彻底放弃幻想了，如果是宠物话，那饲主就要承担起宠物的吃喝，她倒是不用再像之前那样小心翼翼了。

某种程度上来说，库尔修此时倒是颇有一种破罐破摔的感觉，而也是这种心态上发生了变化，让黑洛黑洛觉得她和之前不一样了。

【准备好了？先等会。】

黑洛黑洛回望了一眼库尔修，被他拍晕的克莱门汀被绑在了库尔修的身上，这样就不会耽误她的行动。

但黑洛黑洛真的不吐不快，教国的人都是一言不合就要发起进攻的类型么，上次漆黑圣典也是这样，趁他释放反侦察魔法时对他突袭。

而克莱门汀也是如此，他不记得有说过什么过分的话，只是让她乖乖听话罢了，并没有表现出很大的敌意才对，可她却直接发起攻击，就算是在游戏中也知道战斗前是需要开场白的，这点克莱门汀和漆黑圣典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还是说不愧同是漆黑圣典，行为逻辑一样也是有道理的。

黑洛黑洛抚摸着尼亚的肩膀，她的身体还在颤抖，这种情况他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只能让时间来解决。

不知过了多久，尼亚的身体不再颤抖，她推开黑洛黑洛的怀抱，感觉脸上有些发烫。

【先回耶·兰提尔吧。】

【嗯。】

尼亚点点头没有拒绝。

于是两个人一只宠物踏上了回耶·兰提尔的路途，这里距离耶·兰提尔的距离已经很近了，就算只是步行，在黎明前还是可以赶到城内。

黑洛黑洛想起了恩菲雷亚，不知道他有没有被找到，原本计划是要拉拢他到纳萨力克来研究药水，可却突发这么多事情，如果还是没有找到他，黑洛黑洛打算暂时先离开这里，去往教国侦察情报。

唔——对了，还有冒险者工会，离开前起码要让冒险者工会负起责任，一次疏忽导致三人惨死，就算是在原世界，这种事情起码在明面上也是会受到谴责，作为公司或集团的负责人，必须要为此负责，在原世界他没有这样的能力，但在这里，他不想看到这样的事情还无动于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