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不夜城
第48章 不夜城
大部分人,都可以用“甲”和“乙”这两个字,来概括。
那么,当两个人相遇的时候,怎么判断,谁是甲,谁是乙呢?
很简单,
低头的人,是乙,抬头的人,是甲,著名的画师,在他的画册《千里马商会》里,就画过这样的场景。
乙,像猴子一样,低着头,而甲,则像人一样,昂首挺胸。
如果在约会的时候,也要遵守这种尊卑关系,那么,
乙,应该先到,等待着甲,而甲,则可以迟到,让乙,迎接他。
但我以为,我是甲,而对方,却把我当成了乙。
丑时已经过半了,但我还没有看到,对方的影子。
“千家,千家,你这是在自寻死路。”
我慢慢地站起身来。
上次被我打坏的屋顶,还没有修好,
瓦片,碎了一地,房梁,也断裂了。
“今晚,我就让你,变成这样。”
我要去纠正,这种错误的尊卑关系。
我知道千家的位置,周先生告诉过我,它在成都西门,离这里,大概有一个时辰的路程。
我施展轻功,快速前进,夜深人静,路上没有人。
“问题是,我的暗器,不够了。”
上次和那个女人,大战了一场,我的钢针和匕首,都用完了,我还有几颗石子,但威力太小了。
我看了看二松给我的剑,
剑鞘是黑色的,涂了一层漆,看起来很光亮。
“他居然把给我买吃的钱……”
这个剑鞘,看起来很贵,二松应该用我给他的钱,买了一把剑。
我拔出剑,
我在空中,挥舞了几下,这把剑,很轻,很锋利,质量很好。
“这把剑,应该够我用一段时间了。”
二松的眼光,不错,他不仅舍得花钱,还很会挑剑。
就算他不是自己挑的,他也认识,懂剑的人,这也是一种能力。
“他真是个好徒弟。”
铛……铛……
“杀……杀了他……”
我听到兵器碰撞的声音,我听到喊杀声,我听到惨叫声,从远处传来。
“他们居然真的动手了……”
我的两个徒弟,无意中,联手攻击了千家,千家肯定会认为,我们是一个,隐藏在暗处的强大势力。
所以,他们才会,轻易地攻击我,
如果他们猜对了,他们就会背叛我,然后,他们就会被我消灭。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
是南家的人,或者万钱商会的人,他们在攻击千家,他们以为,千家背叛了他们。
“杀!杀了他们!一个不留!”
我听到一个男人的怒吼声,我杀死了附近的几个暗哨,我躲在草丛里,观察着战场。
“来啊!来啊!你们这些老鼠!”
我看到那个女人,她站在最前面,她在疯狂地杀戮。
“她真是个怪物……”
她就像项羽,带着二十八个骑兵,杀死了汉军数千人,然后,渡过了长江。
她的周围,躺着十几具尸体,那些尸体,都被她打得面目全非,她的身后,是千家的武士。
她的对面,是那些攻击她的人,他们把她包围了。
千家的士气很高,但他们的数量,太少了。
“而且,她也受了重伤。”
她的伤口,不再愈合了,
她为了保护身后的人,她不能移动,但她仍然保持着强大的战斗力。
敌人,还有一百多人,
而千家,只剩下二十多个人了。
“我的暗器,太少了,我就算偷袭,也杀不了几个人,而且,我还会引起混乱。”
如果我是一个人,我绝对不会这样做,但现在,她吸引了敌人的注意力,我可以从后面,偷袭他们。
我虽然不是西楚霸王,但我也是一个,集怪,鬼,恶,杀,仙,魔于一身的人。
就算他们人多势众,但他们也挡不住,我和她的联手攻击。
我拔出剑,
我走出草丛,我绕到他们的身后。
我走到他们身后,我运转内力,
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发出一声鬼哭狼嚎的声音,
那些胆小的敌人,吓得扔掉了武器,捂住了耳朵。
“你们这些老鼠,还挺勤快的。”
我没有加快速度,我只是慢慢地,朝他们走去。
“你是谁?”
一个男人,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他问道。
我没有回答,
“你是什么人,关我什么事……”
我挥舞着剑,朝他砍去,他离我,还有一段距离,但我一剑,就砍下了他的脑袋。
周围的人,都吓坏了。
“没有月亮,你们为什么还不睡觉?你们在干什么?”
我加快了速度,我挥舞着剑,我听到几声惨叫。
“你们有什么,开心的事情吗?”
我挥舞着剑,我发射暗器,我听到更多的惨叫声,我看到更多的鲜血,我的速度,越来越快。
“你们是不是,藏了什么春宫图?”
我的剑,我的暗器,在人群中飞舞,
我每挥出一剑,就有两三个人,倒下,我每射出一枚暗器,就有三四个人,死去。
我像一个,疯狂的舞者,在人群中,跳着死亡之舞。
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的剑,在哀鸣,人们,在惨叫,
我捂住耳朵,
我加快了速度,
我听到更多的哀鸣,
我的头,越来越痛。
“漫漫长夜,你们……”
我面前的一个男人,他的双臂,被我砍断了,鲜血喷涌而出。
“我送你们去睡觉,我送你们,所以,别走了。”
我的剑,刺穿了他的心脏,我没有拔出剑,我继续向前刺,我的剑,又刺穿了另一个人的心脏。
我运转内力,我的剑,在他们的体内,震动,我的剑,变成了一个漩涡,他们的血肉,飞溅开来。
我拔出剑,
我看到那些人,正在逃跑,他们朝千家跑去。
“那里是地狱,是地狱,西楚霸王,在那里等着你们,你们为什么要,自投罗网?”
我不明白,
我追赶着他们,
我砍断了他们的后背,
他们不再尖叫了,
他们终于睡着了。
我环顾四周,
我看到西楚霸王,站在我面前,她的眼里,充满了恐惧和震惊。
这真是太不协调了,霸王,居然会害怕。
我看了看她的身后,
她的身后,是千家的武士,他们都受了伤,他们勉强站着,他们的身后,是那些放下武器的人,他们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还有几只,可怜的老鼠,没有睡着。”
我继续前进,我的剑,再次发出鬼哭狼嚎的声音。
“住手!”
那个女人,挡在我的面前,她张开双臂,
“住手!”
她看着我,
“你难道看不见吗?他们都失眠了,他们都很可怜。”
我放下剑,问道。
“他们只是想活下去,他们已经放下武器了,他们已经没有斗志了,这还不够吗?”
我抬起头,看着她,她的身体,在颤抖。
“你怎么了?你不是和我一起,杀过人吗?他们之中,有一半以上,都是你杀的。”
我指着地上的尸体,说道。
“不……不是……不是我杀的……”
她语无伦次地说道。
“解释清楚。”
她闭上眼睛,说道,她的身体,还在颤抖。
“是那位武士,杀的,都是他杀的。”
我看了看地上的尸体,大概有六七十具,我不可能,杀那么多人。
“你说,他们都是我杀的?”
她的喉咙,动了动,她的额头上,流着冷汗。
“是……是的。”
我笑了,这真是个,天大的笑话。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好吧,就算你说的是真的,那你为什么要救他们?”
我举起剑,指着她。
“因为,那已经不是战斗了。”
“胡说八道。”
我忍住笑,说道。
“如果我不在,你以为,你们会放过彼此吗?”
她摇了摇头。
“是啊,千家,会被灭门,你喜欢的那个老头,也会死,哈哈哈哈,是啊,都会死,但你,可能连死的机会,都没有。”
我挥舞着剑,划破了她的衣服,露出了她胸前的白布。
“在这个世界上,在这个战场上,一剑,就是仁慈,但你,为什么要救他们?”
我把剑,架在她的脖子上,但她仍然张开双臂,挡在我的面前。
“这是做人的,底线。”
我用力,她的脖子上,流出一丝鲜血。
“你是在说,我是个怪物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差点笑了出来。
“你看,他们都不敢,为你求情,他们都不敢,替你去死。”
我看着那些跪在地上的人,他们把头,埋在地上,他们的身体,在颤抖。
“这是最后的机会,解释清楚。”
我收起笑容,看着她,只要我再用力一点,她的脖子,就会断。
“我听说,您身边,有一位医生,我不知道,他是真的医生,还是假的医生,但医生,是救人的,您怎么能,像武士一样,杀人呢?您怎么能,和他在一起呢?”
“这不关你的事。”
她激动地说道。
“您能保证,那位医生,看到这一幕,不会和我一样,做出同样的选择吗?”
一猎,
一猎,不需要看到这一幕。
“如果那位医生,也像我一样,挡在您的面前,您会杀了他吗?”
“师父,您辛苦了。”
我看到一猎,跪在我的面前,他向我磕头。
我知道,他是真心的,
比任何人都真诚。
“金黄,你会怎么做?”
你会怎么做?你会怎么做?
“唉,没有意义。”
我看到金黄,他笑着,砍在我的头上,
“你只要,做一个,问心无愧的师父,就行了。”
然后,他消失了。
我的手,很沉,
我握不住剑了,
我慢慢地,收回剑,她的脖子上,有一道血痕。
我脱下外套,扔给她,我拿出白布,按住她的伤口。
“穿上,按住这里。”
她点了点头,她让开了路。
我走到那些跪在地上的人面前,
“如果你们之中,有人敢背叛我,有人敢告密,我就杀了你们,还有……”
我闭上眼睛,
“你们的家人,我会把你们,碎尸万段。”
他们都知道,我说到做到,他们把头,埋在地上,拼命地点头。
“你们不感谢我吗?”
“谢……谢谢您,大人。”
我面前的那个人,说道,我踢了他一脚,他摔倒在地上,然后,他赶紧爬起来,跪好。
“你们应该感谢她,感谢千家的这位小姐。”
他们结结巴巴地,向她道谢,但我还是不满意。
“她为了救你们,连命都不要了,你们以为,我在开玩笑吗?我只要再用力一点,我的剑,就会刺穿她的喉咙,我本来,是想杀了她的,
你们都欠她一条命,你们以后,上厕所的时候,吃饭的时候,甚至,你们临死的时候,都要感谢她,明白吗?”
我大声地说道,
他们哭着,向她道谢,
我看了看她,
她有些不好意思,她挥着手,
“唉……”
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看来,
那些活下来的人,
还有她,
还有我,
都会失眠,
至少,今晚,会失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