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老鼠。

两只老鼠。

三只老鼠……

我看到了一堵矮墙。

即使是小孩子也能轻易地翻过这堵墙，但老鼠们却很难翻过去。

老鼠们不断地撞向矮墙，然后死去。

砰！砰！砰！

几十只老鼠的尸体堆积在墙下，它们的头骨都碎裂了。

九百九十七只老鼠。

九百九十八只老鼠。

九百九十九只老鼠……

第一千只老鼠也撞墙死了。

但其他的老鼠踩着同伴的尸体，开始撞击更高的地方。

墙上的血迹，

从下往上流淌。

“嘿嘿，你们就算爬到天上去，也逃不掉。”一个奇怪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我一开始以为是金荒，但当我转头一看，却发现一个鸡蛋穿着华丽的丝绸衣服，坐在我旁边。

砰！砰！砰！

我听到老鼠的脑袋撞击墙壁的声音。

不知什么时候，我也坐到了墙上。

而且，墙变得很高很高。

“我知道我疯了，但我怎么会遇到这种怪事？你是谁？”我问道。

鸡蛋转过头，或者说，转动身体，它有一双大眼睛，一个大鼻子，和一张大嘴巴。

“嗯……我是谁？嗯……你就把我当成一个路人吧……嗯……”它说道。

我这才发现，它居然还有胳膊和腿，它说话的时候，总是喜欢加“嗯”或者“路人”之类的词，真是奇怪的习惯。

我盯着它看，它却一直看着下面，幸灾乐祸地笑着。

“哇哈哈！继续撞吧！你们这些没用的老鼠！就算你们都死了，也不会有人记得你们！嘿嘿！”它喊道。

“那些老鼠为什么要撞墙？”我问道。

“嗯，当然是因为它们贪得无厌，想吃掉我啊，路人。”它回答道。

它对我的问题有问必答，还挺热心的，但它的语气让我很不爽。

九千九百九十一只老鼠。

九千九百九十二只老鼠。

……

九千九百九十九只老鼠。

老鼠的数量已经超过了一万只。

“啊……？这样下去不行啊……？”鸡蛋突然说道。

老鼠们已经爬到了墙顶。

它们的眼睛闪着红光，它们的牙齿上沾满了口水，它们发出“吱吱！吱吱！”的声音，拼命地挣扎着。

突然，“咔嚓！”一声，鸡蛋的身体开始向后倾斜。

“嗯……帮帮我……帮帮我，路人！”它喊道。

几只老鼠爬到了它的身上，开始啃食它的外壳。它挥舞着手臂，想把老鼠赶走，但它的身体是椭圆形的，很多地方都够不到。

“啊啊啊啊啊！我要掉下去了！”它喊道。

鸡蛋失去了平衡，向后倒去。过了一会儿，我听到鸡蛋摔碎的声音。

我低头一看，墙又变矮了。我跳下墙，走到鸡蛋旁边。

我轻盈地落地，不像它那样狼狈。

“嗯……我这个路人，就这样结束了……”它说道。

它原本用来赶走老鼠的胳膊，现在却在捡拾破碎的蛋壳，试图把它们粘回自己的身上。

但破碎的蛋壳，再也无法粘回去了，我觉得它的行为很愚蠢。

“我可以帮你减轻痛苦。”我说。

我蹲下来，看着它的眼睛，说道。

“嗯……这样的话……洪医生就能救活我了……”它说道，一股鸡蛋的腥味飘了过来。

“洪医生是谁？为什么要让你白白受苦？”我问道。

“他是一位著名的医生……嗯……我一直很害怕，我害怕我的外壳会碎裂，所以我找到了他，他是一位著名的医生……你知道他看到我后，说了什么吗？他说，如果我摔碎了，就把蛋壳粘回去……这样，我就能继续活下去……”它说道。

它的动作越来越慢，蛋黄从破碎的蛋壳里流了出来。

“就算皇帝来了，就算皇帝最厉害的臣子来了，也救不了你。”我说。

“您认识洪医生……？如果您认识他，就不会这么说……请您帮我叫洪医生……”它说道。

我意识到，这个世界上，比我疯狂的人还有很多。

“洪……洪洪……您认识洪医生……？”它说完这句话，就彻底失去了生命。

一股香味飘了过来。我站了起来，我感觉到身后有人。

我回头一看，是一猎。

“师父，您认识洪医生吗？”他问道。

我感到一阵眩晕。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尖叫。

太阳照射着我。

我的头很痛。

我赶紧闭上眼睛，低下头，摸索着戴上斗笠。

“师父……您没事吧……？”我听到一猎的声音，他似乎就在我旁边。

“……我……我没事……”我说。

我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身体，站了起来。我感到身体的疼痛，头痛似乎减轻了一些。

“师父……”一猎的声音听起来很不安，我感到后背发凉。

“您认识洪医生吗？”他问道。

我差点又晕过去。

我踉跄了几步，稳住了身形。

“我想问你，洪医生是谁？”我瞪着一猎，他被我的眼神吓了一跳。

“您一直在睡觉，还说‘洪洪洪，您认识洪医生吗？’之类的话，所以我才问您，您没事吧？”他问道。

我是不是真的疯了？

“你好像没听说过他。”我说。

“是的，我们都是听七个老头讲故事，然后自己治病的，我们从来没见过真正的医生。”一猎回答道。

“你真是太一猎了。”我说。

“啊？”他露出了疑惑的表情，他似乎觉得我在骂他。

“怎么？你觉得“一猎”是贬义词吗？”我问道。

他闭上了嘴，他似乎意识到，无论他说什么，都会吃亏。

“我只是做了一个金荒式的梦，所以才会说那些话。”我说。

我走到篝火旁，我闻到了一股鹿肉的香味，看来熏肉已经做好了。

“师父，什么是金荒式的梦？”一猎问道。

我正想看看锅里煮的是什么，听到一猎的话，我回头看着他。

“你问那么多干什么？就是乞丐式的梦。”我说。

一猎的表情变得很难看。

我没有理会他，我看了看锅，锅里煮着一些鸟蛋，看起来很好吃。

“您再等一会儿就好了。”一猎说道，他走到我旁边，他的表情还是很难看。

“你在附近抓的？”我问道。

他点了点头，他正在整理熏肉，看来他趁我睡觉的时候，做了不少事。

“辛苦了，下次记得在天亮之前叫醒我。”我说。

他点了点头。

我用树枝把鸟蛋从锅里捞出来，鸟蛋冒着热气。

“徒弟。”我说。

“师父。”他回答道。

“我们进入益州后，要小心一点。”我说。

一猎一边吃着鸟蛋，一边看着我。

“是因为那些官兵吗？”他问道。

我摇了摇头。

“是因为那些老鼠，狗主人用来监视我们的老鼠，益州的老鼠应该不认识我，但……”我说。

一猎又吃了一个鸟蛋。

“我也不认识他们，但如果我暴露了，狗主人就会知道，你知道后果吧？”我说。

一猎点了点头。

“所以，我们要乔装打扮。”我说。

一猎的眼睛亮了起来。

“呵呵呵，我们终于要行动了吗？”他问道。

“是的，我还会教你一些东西。”我说。

年轻就是好啊，他一点也不觉得累。

“你都会用什么武器？你擅长什么？不擅长什么？你对我的哪种武功感兴趣？”我问道。

一猎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会儿。

“我擅长使用弓箭和匕首，我从来没用过像您那样的长刀，我只在宰杀和剥皮的时候，用过介于匕首和长刀之间的刀。”他说道。

看来他不擅长近战，他应该是用陷阱来狩猎的，所以，这是很正常的。

“我比较擅长耐力。”他说道。

“你的速度也不慢。”我说。

他点了点头，他的嘴角微微上扬，他似乎在忍着笑。

“我的速度，除了那些练过轻功的武者，其他人应该都比不上我。”他说道，他的鼻孔一鼓一鼓的。

他自吹自擂的样子，让我很不爽，但他说的是事实，所以我没有反驳他。

“师父，我最感兴趣的是您的暗器。”他说道。

“为什么？”我问道。

“您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他问道，他指的是他被绿林强盗抓住的那天。

“我当时用暗器杀死了五个绿林强盗。”我心想。

看来他对那一幕印象很深刻。

“你是说你尿裤子晕倒的事吗？”我假装不知道，我敲开了一个大鸟蛋。

“唉……您会用语言杀人吗？”他叹了一口气，放下了托着下巴的手。

我拿起一个小鸟蛋，鸟蛋还在晃动，看来没有煮熟。

我一边吃着热腾腾的鸟蛋，一边用左手将小鸟蛋像暗器一样扔向一猎。

砰！

“啊！师父，您干什么？”他喊道。

“这就是你想学的暗器。”我说，大鸟蛋的味道很好，和其他鸟蛋不一样，应该是其他鸟生的蛋。

“暗器的基本原理，就是用敌人意想不到的武器，攻击敌人意想不到的地方。”我说。

一猎用手擦着额头上的蛋壳和蛋清，他皱着鼻子，看来蛋清很腥。

“我今天就开始教你暗器，轻功之类的，要等你内功更深厚一些才能学，我只会教你一些基本的运气方法。”我说。

我拍了拍手，手上的蛋壳掉在了地上。

我还没有问他不擅长什么，但他似乎不想说。

“我不担心你的武功。”我说。

一猎捂着鼻子，干呕了几声。

“那您担心什么？”他问道。

“烟雾。”我回答道。

“呵呵，我是自阳的一猎，这对我来说很简单。”他说道。

我叹了一口气，但我忍住了。

“你以前还尿裤子呢……现在怎么变得这么能吹牛了？”我说。

“跟谁学的？”他反问道。

我想找几个鸟蛋扔他，但我已经把所有的鸟蛋都吃光了。

地上只剩下一些破碎的蛋壳。

“徒弟。”我说。

“师父。”他回答道。

“破碎的东西，是无法复原的。”我说。

他疑惑地看着我。

“小心一点。”我说。

我站了起来。

无论是老鼠的脑袋，还是鸟蛋，

无论是人的脑袋，还是心脏，

破碎了，就无法复原。

我希望他能明白这个道理。

这样，他才能活得更久。